他对门卫说：“刚才齐老师送我出来，还有一样东西忘记拿；我去去取一下，很快就回来。”

门卫是刚看齐老师送他出来的，也没让他再做登记。

四毛走在校园内。

走得较慢，拐在较偏的小道。虽是初冬，校园的建筑还是很美丽，四毛却无心欣赏昔日三哥的校园。

过了一会儿，下课的铃声响了起来。

四毛走在了正道，他问了一个学生，向教学楼走去。

在学生来往的走廊里，找到了三虎的班。

四毛问了一个学生，说明了身份，请他帮忙叫一下三哥同宿舍的个男生。

很快，那学生帮他叫出了一个三虎同宿舍的男生。

四毛先做了自我介绍，他知道时间有限，长话短说地道：“你跟他在一个宿舍，在一起一年多了、互相了解些，我想问一下，我三哥是不是暗恋着哪个女生？”

这话将这男生问奇怪了。心想，刘三虎的弟弟怎么问这样的问题？

他说：“不知道。好象没有吧。”

他说得是实话。刘三虎将缠绵的心事在心底藏得紧紧，确实没人知道。

四毛想，坏了，问错了；这可怎么办？

这时上课铃响了。那男生见刘三虎的弟弟在那里有些思怔，遂道：“我要上课去了。”

四毛松下手中一只袋子、一把抓住了他；这时顾不得了，说：“我再问你最后一句话；听齐老师说，你们系有个女生收到了一封情诗，还把这公布于众，是不是有这回事儿？”

这男生更奇怪了，心想却是问这闲不着调的花边新闻，齐老师也是，没事儿跟刘三虎的弟弟聊学校这花边趣事。顾不得多想，说：“是，有这样一件事。”

四毛：“那女生叫什么？”

她是我们中文系的系花。那男生说，说了系花的名字。

四毛松了手；那男生匆匆进教室去了。

.

四毛被借调进了经贸局当司机。

借调，关系还在厂里，工资也由厂里发；只是厂里如果碰到调级涨工资什么的，照常随着上浮的。

去经贸局上班的第一天，四毛换上了一身特意新买的西装；对着宿舍桌上那半片破镜子照了又照。

两个刚下夜班的工友还没有睡，躺在铺上和四毛开着玩笑、善意地取笑。说四毛新西装、扎领带，就差胸前戴个红花就是新郎倌了。

该恭喜祝贺的话昨天都说了，撺掇四毛请客的话当然免不了；四毛嘴里说“不过是借调，关系还在厂里，工资又没涨、不象你们哪个月超产了还有奖金，有什么好恭喜的”，但该请客的事情还是请了客。

不过请客是在宿舍昨晚请的，在厂门口小卖部拿了鱼皮花生、太阳锅巴、妙脆角等两塑料袋；掂了五瓶“太白”。不是四毛不大方，实在是口袋里钱少。

好在小卖部对厂职工是可以赊帐的，每月发了工资后还；四毛身上的钱是只用赊一点儿的，但他还是全部赊了帐——不能身上一分钱都没有，那过去了当司机万一有用钱的地方，就有些难看了。

放在什么时候请客人都不能齐，因为总有上班的；给上班的四毛每人备了一包烟留着。他另外又请了整车间的三位段长。

喝酒的时候，李段长想，就说么刘四毛认识好些当官的、当老板的；果然是有关系的人。

这会儿，对着镜子照了一程，四毛终还是摘下了领带——觉得戴领带有点儿太过庄重的感觉。

四毛对那两个工友挥了下手，说你们两个好好睡觉啊，额走了；门给你们留上了啊，当刚才你俩你一言额一句的，额半天不言传啊。

一个工友叫道，哎呀，四毛好伙儿呢，快把门带上，风利着呢，额都脱得只剩裤头了。

四毛笑着给带上了门。

~

按秦发展给转传的时间，说赶八点半到经贸局、到宋局长办公室；四毛八点二十就骑着“蓝驹”赶到了。

进办公楼，问到了二楼宋局长办公室；宋局长还没来。

宋局长办公室内，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同志正在室内打扫卫生。

四毛忙上前抢拖把，说：“姐，来让额来。”

那女子看了一眼四毛，奇怪地道：“你是谁啊？”

四毛忙笑着自我介绍：“姐，额姓刘，是宋局长新来的司机，今天来报道。”

“噢，”女子脸上露出了笑。她想这小伙子一定是宋局长的亲戚关系，因为办公室的同事都是这样猜的。她笑着说：“哎呀，小刘你刚来，又是小伙子，快歇下吧；这些活儿额来干。”

四毛没松手，笑着说：“姐，看就是你说得话，额是男的、又年轻，这活就应该额干。”

他往过夺，那女子也就松了手。笑着说：“哎呀，你这小伙子——”

四毛按她拖的印子继续拖着，笑着问：“姐，你贵姓？”

女子：“额姓李。”

四毛笑：“那额以后就叫你李姐了；李姐，你在哪个科室上班？”

李姐想宋局长这亲戚娃嘴就是甜、会来事，局长给他挑人没有错。她说：“额在办公室。”

四毛“噢”了一声，边拖地边跟李姐搭着话；李姐问他是不是宋局长的亲戚，他也含糊应过了。

看拖把脏了，四毛问李姐水房在哪里。

李姐领四毛出门，给指了。

水房在走廊的尽头。进去后，中间是水房，两边是卫生间。

四毛进去解了个小手，出来涮拖把。

拖完了地，李姐也快把办公室内桌椅沙发擦完了；四毛就没有抢。

室内有两张待客的沙发，四毛走过去坐了下来。

看对面墙上的钟表，已经快九点了；宋局长还没有来。

今天有四毛的帮忙，李姐很快就擦完了室内几样家俱；还在那里磨蹭着又找东西擦；拿起了座机来，连底也抹了。

这时一个魁悟的身材走了进来，正是宋援朝。

四毛忙站了起来。

李姐问候道：“宋局长！”

宋援朝点了点头：“小李辛苦了！”

“应该的！也忙完了。”李姐笑着说：“宋局长，那额忙去了。”

宋援朝点了点头。他将手里提的公文包挂到了衣帽架上，向办公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