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犯了罪了，犯得是组织卖.淫罪，按刑法是要判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念你年纪小，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你能提供所能知道的嫖客三名以上，就可按自首从轻免于刑事处理。你可要珍惜！”

另一人接话道：“三名以上还有奖励，多提供一人奖励人民币一百元。”

当然远不止提供情况这么简单，过后还要四毛做证；不过治安科的人现在并不给四毛说这些。

四毛说：“你们说啥额听不懂，歌厅就是喝喝啤酒唱唱歌的事，啥嫖客的额不懂。”

“小伙别嘴硬！情况额们都了解得一清二楚，让你交待是给你个机会，别失了机会到时后悔！”

四毛：“额就是个打碟的，小姐陪客人到里面唱歌，包房的门关着，额只到额碟房打碟，能知道个啥嘛！”

一些不常来的“散客”四毛不清楚，四毛能知道的都是些常来在s县有些头脸的人物，虽不象秦发展这样知道的这样祥尽，但也知谁是哪个厂的厂长、谁是哪个局的什么主任。他知道自己打死都不能说出来，不然他到s县就没办法混了——这要塌了杨姐和孙叔的生意、不能在那里呆倒是次要的。

不管讯问的人怎么诱导、恐吓，四毛只是装傻充无辜，只说自己是个打碟的，什么都不知道。

终于那名姓宋的副科长忍不住了，站了起来。

他身材高高大大，开口了：“不说那么多没用的了，布袋子在哪？”

他讲得是普通话，但是外地口音的普通话；是哪里的普通话四毛听不出来，但可以肯定不是“陕普”。

那副科长拿着一个手下递的、不大的布袋子过来了，套在了四毛的头上。

四毛只觉得眼前一黑，那只灯泡的光亮从眼前消失了。

片刻，先是脸上一疼，接着有尺子抽在头上、条帚把抽在身上、拖把棍打在腿上的疼痛．．．．．．．四毛挥舞着双手挡着，并伸手要扯套在头上绳带勒在脖间的布袋。

那个外地口音的普通话又响了起来：“给他扎上背铐！”

紧接着四毛被几个人控制着，扎上了背铐。

尺子、皮鞋、条帚疙瘩、拖把棍又向四毛头上脸上身上招呼而来，四毛眼前一片黑不知往哪里躲、双手被扎铐在背后，只能本能地缩躲着躲无可避的抽打．．．．．．

但当抽打停歇的间隙，有人问他讲不讲时，四毛只说“额只是个打碟的，啥都不知道”。

治安科留了六个人并不是因为对四毛有多重视，相反，一个打碟的十来岁少年，他们相信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他竹筒倒豆子般的完全如实交待的；重视是对他交待后的结果，因为如果交待的多，那便是一笔可观的罚款收入。

到第二次停歇的间隙，四毛索性也不因嘴唇肿了含混不清地说话了；只是闭嘴不言。

这个十来岁少年的坚强出乎这些科员的意料之外，在第三次打完后，说实话，他们也有些无可奈何了——毕竟不是什么真正的犯人。

四毛当晚被关在了拘留室。

他头昏昏沉沉，只觉得脸上发烧发烫，趴在那破棉被上不知不觉中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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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个小姐傍晚惊慌地回到“毛毛雨”，告诉杨姐，四毛被公安给抓走了；杨美慧忙派孙建军打听是哪里抓走了四毛。

当晚知道了是治安科抓的人。

夜已经晚了，没有办法。

第三天，孙建军寻了关系，到公安局治安科来救四毛。这个关系并不打硬，但这是处理事情，打不打硬都无所谓。

治安科的人给四毛安了个扰乱治安的罪名，还问四毛服不服罪；四毛还没傻到那种程度，说了“服罪”、并按要求签了字，孙建军交了五百罚款。

治安科的人也觉得四毛这形象有碍观瞻，破例用面包车将他送出了公安局；到东风街交给了骑着摩托跟在后面的孙建军。

四毛也知道自己的“形象”怕不太好，将头抵在孙建军的后背上，坐他的摩托车回到了开发区“毛毛雨”歌厅。

杨美慧一见四毛，就气不打一处来，骂道：“啥公安局的，就是一帮流氓嘛！一个碎娃嘛，犯了啥事了？把娃打成这样子——”

孙建军忙小声劝：“再别喊了，叫听见了不好！”

杨美慧还不行：“咋！额就大声骂！这就不是人做得，准他们做就不准额骂两句？！”

才九点多一点，大部分的小姐们还在睡梦中；只小崔、小边、小林三个关心四毛的人，早早就起来，等着孙建军的消息。

小崔走过来，四毛的脸肿得厉害，上面青一道紫一道的，眼睛也肿成了一条缝；要不是熟悉，真认不出来是谁。

她忍不住一把将四毛搂在了怀里，眼泪“吧嗒”“吧哄”地掉了下来，轻声哭道：“才是个十六岁的孩子，都跟畜牲一样，也下得了这手。四毛，还疼不疼？”

小林也走过来，难过地抚着四毛的背。

边娟站在不远处，想过来又不敢过来，“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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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毛在公安局被打的事情，秦发展很快就知道了，并非从“毛毛雨”这边。

四毛在被蒙了头挨着抽打的时候，他腰间的bb机响个不停。

宋副科长让手下一个姓周的科员拿了bb机到办公室回电话。

让周科员去，是因为他做事精细。周科员不用问宋副科长，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到了办公室，周科员按号码拨过了电话，但并没有先出声。

传呼是秦发展打过来的，他在那边已经等得焦急了，张口就问：“四毛你走到哪儿了？咋这么慢的？！”

周科员听这声音挺熟，这时却没时间多想，他脑子也是转得快，说：“师傅你贵姓？在哪儿住？额刚在街上捡了个bb机，正寻不着人呢；你跟遗的人认得，那额给你送过去。”

秦发展在那边迟疑了一下，他是信了这话，以为四毛这会儿正在路上寻bb机所以来迟了；但又想四毛丢了机子，肯定会给机子打传呼，难道是刚才机子一直关着才开了？

这时那边又说，且是不耐烦着急的：“师傅咋回事？额做个好事还这么难的！额捡了这个机子，看上面有传呼就回了过去，那边公话的说人都走了，额还有急事，准备关机不管了，你这个传呼又打进来了，可半天又不说话，再不言语额就不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