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洁,好久不见面了。”四毛说。
天呐,他这么快就亲近地直呼额的名了,什么人呐。李雅洁想。
“是啊,刘——师傅。”李雅洁说。她在说四毛的姓名时忽然起意故意改了称呼。心里略有顽皮地想,哼,你想拉近与额的关系,额偏要与你拉远一些。
“刘师傅?”四毛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怎么这样称呼,这是从哪儿论起呢?额又不在厂里上班。这样吧,你就叫额四毛吧。”
“这、这怎么合适呢。”李雅洁说。怎么能对比自己大好几岁的人能直呼其名呢。
“额看合适。”四毛笑着说,又开玩笑地道:“你叫额刘师傅才不合适,论起来你教过额电脑,额叫你师傅才合适。”
四毛的风趣让李雅洁也放松下来,如那天在网吧一样。她也不由调皮地开了个玩笑:“那你以后就叫额李师傅吧。”
四毛也轻松地笑了:“没想到你还这么调皮。”
其实李雅洁说完,又懊悔自己怎么能开这样随便的玩笑呢。
她问:“怎么这段时间没见你呢?”
四毛:“调工作了,所以这段时间没有等你。”
“不不不,额没说你等额。”李雅洁忙强调:“额是说没见你去电脑培训学校。”
四毛并没有失落。这样单纯的女孩子,她的有意强调并非就是说真的很讨厌你。
“刚说了。”他道:“才调了工作,忙。”
“忙了好啊。”李雅洁说:“在办公室不是好好的,调到哪里去了?”
她心里想是刘四毛被贬了。在一个单位能坐办公室是最好的待遇了,又轻松还能学些东西,肯定是他不好好上班,被人家调到下面去了,做具体事务;所以才这么忙。嗯,是了。他品性不太好,光从这段接触来看,就是经常旷工的。
“不在经贸局了,调到乡下去了。”
“啊!”李雅洁惊呼。没想到一下给贬出原单位,调乡下去了。经贸局多好的单位啊,又坐办公室,怎么这样不知珍惜呢。
她想安慰再鼓励刘四毛两句。却道:“你真是——”
“是额自愿的。”四毛微笑道:“现在调到渭采乡,任乡政府办公室主任。”
“啊!”李雅洁又忍不住轻叫了起来:“你这样年轻,就当上乡办公室主任了?!”
又忍不住诧异,对刘四毛刮目相看了。
“乡下一个小小的官而已。”四毛谦虚地笑笑说:“都二十五、按咱们这儿虚岁二十六的人了,不算什么的。”
还真谦虚。李雅洁心想。
“噢,对了。”四毛从口袋掏出来一个摩托罗拉直板手机。粉白色的。他说:“额到了乡下,就会很忙了,不能常见到你。额给你买了一部手机,卡也装好了,有什么事情咱们就可以打电话了。”
这是四毛中午才在移动公司营业厅买的,一千出头,外包装盒说明书什么的都还在他摩托后箱里。
“这不行,额不能要!”李雅洁慌乱地摆手。不说同刘四毛还不熟,假如就是师傅送个都不能要,这样贵重的礼物呢;虽然这造型象个蝴蝶的手机很漂亮,她很喜欢。
“拿上吧。”四毛伸着手,说:“额已经买了。”
“不行不行!”李雅洁道:“可以退的。”
“不能退的。”四毛撒了个谎:“便是好话说尽可以退,也是要吃几百块钱的亏的。”
“那你可以送给你——”李雅洁本来想说可以送给你那两个女朋友的,可是却没有说出口。
“快拿上吧,就是买来送给你的。”四毛的手一直伸着:“再说这女式机,额又没有姐姐妹妹。”
“不行不行。”李雅洁说:“你要再这样,额就要走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四毛叹了口气,道:“要不这样吧,手机你不愿意收,下午咱们出去转转应该可以吧?”
拒绝了人家的好意,李雅洁心中是有些过意不去的,这下午出去转转的小要求就不好意思再拂了;再说他拿着机子的手一直伸着,要让巷子里进出的熟人看见了多难看啊。
“那好吧。”李雅洁有些慌乱地说。又不放心地问:“那到哪里去转?”
四毛心中暗笑。想要的目的达到了。他说:“就在塬上高干渠边上转一转,很近的。”
这倒没有什么。李雅洁点了点头,有些慌乱地说:“那行,额要走了。”
“哎,还没说几点呢。”四毛道。他伸手一指:“下午两点,额按你上回的,远一些在那边等你。”
“啊,好。”李雅洁推着车子,绕过四毛走。
“哎,”四毛叫道:“下午你不要骑车子了,上塬骑车子很累的,坐额的摩托。”
李雅洁却似没听见似的,偏腿从前面上了车子,骑着“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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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玲姐已不在朝阳饭店工作了,中午四毛还是在那里吃了饭。
想到玲姐,他心里有些歉疚。好长时间不见她的面了,今天回来也不能见她。不对,是可以见她的,因为自己晚上要到宋副县长家里去。可在那环境见了她,也是说不了什么知心话的。
他吃完了饭,虽然饭饱面汤也喝足了,还是要了一瓶饮料,坐在那里慢慢地啜吸着。
看了看手机,快一点半。看来想顺便和老张聊两句,时间也不允许了。四毛很快喝完了所剩一小半的饮料。
这时老张来了,将自己的“二八加重”撑到了人行道的树下。今天是礼拜天,孩子们不上学,他回去给孩子们做完午饭就来了。
四毛出了朝阳饭馆,过去给刚在摊上坐下的老张打招呼:“姐夫,来了。”
老张扬起头一看,脸上是敷衍淡淡的表情:“噢,刘工。”
就是因为他,自己平静幸福的生活被打破了。媳妇在人家那里看眼色,拿得又比原来少,十天半个月他们夫妻才能见一回面。
“姐夫,最近啥都好吧?有需要额帮忙的么?”
“没啥,啥都好着呢。”老张低头“整理”着摊子,头也不抬地说。
四毛明白老张的心情。微笑着说:“姐夫,不要有情绪。但凡额有一点出息,都不会忘了玲姐你两口子的。”
他掏出了一包香烟,扔在了修鞋摊上:“姐夫,额还有点事,只要家里啥好着就好,额先走了。”
老张却半天也没有拾那盒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