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华机械厂领导想出了一条“激励”之计，宣布愿意到渝兴制药厂当派驻干部的，上至中层、下不限于基层干部，普通工人也可；愿意去的，可给一个直系子弟进厂技校的名额。

这下名额果然够了、且超了。但不行，全都是普通工人——谁都知道能进厂技校，毕业后就可进厂当工人，这相当于变相地给了一个招工指标——自己一个普通工人，换着舍三年的奖金，换儿子或弟弟一个工作，这是值当的。

肯定不行，弄一帮子普通工人去渝兴制药厂当干部，s县政府肯定不答应，会认为兴华厂是耍弄他们——就算让派驻的人员保守秘密，也肯定是会泄漏出去的。

中层还是没人愿意去——给得名额仅限于直系子弟；中层干部的条件都很好，还没人愿意子女将来进工厂；还想着供子女将来上大学在大城市工作、甚若出国。

不能没有中层去。其实厂领导也很矛盾，中层都是能力过人、年富力强的干部，其中佼佼者三个厂领导还私下悄悄嘱其不要报名——虽说他们自愿报名的概率很小——不能为了别人厂的事情，真的贡献了自己厂的主力。

厂高层领导班子点名了五名中层，准备开会给他们做思想工作。另一方面在报名的普通工人中选了十五名，突击提拔他们为班长、大组长——是做给s县政府的，意思是到时你们看，我们全部派得是中到基层的干部；当然这些突击提拔的干部，在兴华厂是没有实权的；厂里职工都开玩笑的称他们为“三级跳运动员”。

厂领导与这五名中层干部开会，安慰他们说，你们派驻管理渝兴厂，并不会耽误在本厂以后的考评升级——

厂领导在这里放出了一个内幕消息：因为我们有和s县政府协商的打算，如果我们管理得好，让渝兴制药厂起死回生，我们厂有兼并渝兴制药厂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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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县县委领导和兴华厂领导在县政府二楼会议室，进行了紧急会议。

兴华厂领导将原在以后的想法现在提了出来，在县委领导听来，是兴华厂是借机在要胁。

然而听了兴华厂领导的想法后，县委领导的看法改变了。兴华厂的想法是，到时兼并渝兴制药厂后，兴华厂当然要出一笔兼并费给s县政府，归属华兴厂的渝兴厂还是自负赢亏的企业，对渝兴厂的税收还是按照县办厂原先的政策执行，税后赢利归属兴华厂。

这事情不是县委领导当场就能拍板的，当然要经过研究才行。

李副县长当场拍板：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先让渝兴制药厂恢复生产！你们的想法可以后面商议——现在商议，你们的兼并费打算出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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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姐现在是信了“公公”的话，也是开发区学校要求严，差不多隔两天就要去一趟学校已经让她烦了。

她如今已退而求其次，儿子被重调回最后一排都不说啥了，学校的劝转她接受不了——只要求孙光能好好有学上就行了。

所以当四毛来看她的时候，她抓住了四毛的胳膊，用力拍打了几下：“姐能给你打几百个传呼，你咋一个不回？”

她想打一顿孙光，可她这个从小就没照顾过儿子的妈，怎么好下得去手；得一个男的才能镇住他。可四毛的传呼却一个都没有回——要不是今天来看她，她都以为四毛跟孙建军那没良心的一样，现在翅膀硬了，放弃了她这份亲情呢。

四毛笑着说：“额都一个多月关机了，而且领导忙，跟着忙。”

他夸张地抚着臂，笑着说：“姐，你咋还真打啊？”

杨姐拉他坐下，讲了孙光调皮捣蛋难训的事情；她还是将这些归罪于孙家：“娃娃家就是一张白纸，不是生下来就调皮捣蛋的，他孙家把娃没管好，现在难管了又推给了额；额这个当妈的，不能为这事跟孙家赌气不管娃——”

四毛觉得杨姐的话很有道理，虽然从他的角度来看有些事情并说不清楚——刘爱民那样老实巴交个人，怎么就有大虎二虎那样的儿子？说他没管教好，三虎又做何解释呢？

四毛说：“姐你说得对，娃再不听话，孙叔家做得再不对，咱不能拿这事赌气。”

“是的啊！”杨姐说：“所以姐才寻你，你说起来是娃他舅，额一个妇人家管不下，你男的能镇住他。”

四毛笑：“姐，额能帮你劝劝他，额还能打他呀？”

“你别笑！”杨姐郑重地说：“该打时候就要打！”

四毛心想，以额小学文化程度，学习上的事情能跟娃谈啥呀；不过要是态度上的问题，倒是也能谈谈。

“是这，叫额跟娃先谈个子。”四毛说：“额跟娃也是老不见面，也不知道娃现在变成这么调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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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放学了，四毛站在了店外面，等着孙光。因为杨姐最近改变了策略，孙光说没本子了她就给买本子；说学校要交钱，她就说额到学校交给老师。孙光因要不到钱了，竟赌气午饭不在他妈这里吃了。

杨姐忙碌着做饭。

开发区小学放学的学生呼啦啦成群结队的过来了，四毛的眼花了，因为这些学生穿着统一的校服，一帮一帮的，真不好找孙光。他也有办法，那些被家长用自行车驮得的不管，只在走路的里面找。

忽然听得杨姐喊“小光”“小光”，这才发现杨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店外——原来杨姐知儿子这些天赌气不来她这里吃午饭，知道儿子的脾气，怕四毛错过，这才关了正做了一半饭的煤气，出来站在店门口好一会儿了。

四毛见杨姐向马路边跑过去，到马路边两个勾肩搭背行走的男孩子跟前；也忙跟了过去。

四毛一看，幸好杨姐还跟了出来，不然有几年不见，真还认不出孙光来。

杨姐对儿子说：“小光，走，回家吃饭。”

孙光一副不情愿的表情。

跟他一起走的伙伴从他胳膊下钻出来，说：“孙光，你妈叫你回家吃饭，那额先走了。”

孙光跟着妈妈、四毛进了店。

杨姐说：“小光，妈给咱做饭，你跟你四毛舅舅好长时间没见面了，两人坐楼上说会儿话去。”

孙光：“咋又是舅舅了，他把额爸叫叔，额顶大把他叫个哥就了不起了！”

“你这娃咋说话呢！”杨姐板着脸道：“到额这儿就得叫舅！”

“嘁！”孙光不以为然地嘁了一声。

“走走，上楼谝会儿闲传去，叫啥都无所谓。”四毛笑着说。

孙光跟着四毛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