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下后听着几个大男人在胡吹乱谝，没有插一句话，也没有单独和秦发展去闲聊。

这时他看小家伙秦奋有些不对劲儿了，脸拉得老长、不时用脚蹭着地——小家伙这儿心里确实窝着火。上午父母带自己到宋伯伯这里来，他就不想来；自己十二岁了，中午一顿饭嘛，冰箱里找点什么就对付过了；寒假作业早做完了，这样做会儿小升初练习册，就可以看《数码宝贝》了——听同学说这动画片很好看，可爸妈管得严，自己一集都没看过。秦妻却不答应他独自在家，倒不是怕他偷看电视，放假这么长时间一直管得严，快开学了，偶尔放松一两天也不算什么；是担心他在家里午饭吃不好。来了都是大人的天下，实在无聊；中间喝酒到这会儿一直都声大的，实在烦人；知道吃完饭就走，谁知听他们说还要打麻将；你想小秦奋这心里能不上火，渐渐流露于肢体了。

大刘家那女孩虽然坐在那里也觉很无聊，但还算文静。

四毛笑着悄悄招手叫秦奋；秦奋与四毛较熟，过来了。

四毛和秦奋用普通话。先问他自己给送得新书包、文具喜不喜欢？秦奋心情不好，勉强说了声“喜欢”。

四毛笑着说：“哟，咋还圆脸吊成了长脸？有啥不高兴的给叔叔说说。”

秦奋瞥了一眼大声说笑的几个大人，又瞟了他爸一眼；也知道这话不好说。

四毛一见心里就明白了，他转移话题：“看你说喜欢两个字勉强的，叔叔可是精心挑选的书包和文具，你为啥不喜欢呢？”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四毛笑：“当然想听真话喽。”

“你那个书包确实漂亮，可上面还带着卡通图案，一下象女孩子的；再说我去年的皮书包还好好的呢。”秦奋说：“倒是你原先送我的四驱赛车还有溜溜球，我到现在还喜欢着呢。”

“我明白了。”四毛笑着说，又诧异道：“你这还心细，我记得送你的四驱赛车都几年了，你还保存得这么好。”

“也不是。”秦奋说：“我爸我妈只准我偶尔在家里玩，不准带到学校去。”

“原来是这样，我刚还高兴你把叔叔送得东西保存得那样好呢。”四毛开玩笑地说，说得秦奋也不好意思地“噗”地笑了一声。四毛道：“不过玩具就是拿来玩的，只要不是破坏的，玩坏了叔叔再给你买。”

“四毛叔，你还是买文具吧。”秦奋“哼”地皱了一下鼻子：“买玩具，别叫我妈连你都说了。”

四毛也忍不住笑了；心想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聪明的。

“是不是觉得有些无聊啊？在别人家做客要有礼貌，不能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四毛轻声说，又道：“等一会儿，叔叔给你把电视打开，你看好不好？”

“行啊！”秦奋的脸上露出了笑。

这时，王嘉丽吩咐四毛到客房把圆桌搬出来，准备要打麻将了。

四毛去搬圆桌去了。宋家是三室，照理说除一间卧室外，其它两间都可称为客房；但现在只有四毛一听就知道哪家是客房——便是秦发展知道宋援朝的往事，知道他现在应是九年前的一段婚外情，但也不知道从九年前王嘉丽就与宋援朝分房而睡了。

四毛摆好了桌子，对王嘉丽说：“丽姨，娃们家没事儿，给把电视开开吧？”

王嘉丽答应了，说“好着”。

一听看电视，大刘家的女儿也高兴了，先抄起了茶几下的遥控。

麻将场上，坐着王嘉丽、秦发展、王长选、大刘四人；四毛搬了张椅子，坐在了王嘉丽和秦发展两人中间，只看并不说牌。

宋援朝得了空闲，这会儿靠在沙发上闭目养会儿神。

坐着看打牌，终得休息一会儿。一中午没抽烟，四毛的烟瘾早犯了，见打麻将的三个大男人都吞云吐雾着，也就点着了一根烟，过过瘾。

过了半个小时，见秦奋起身上卫生间，将卫生间的门摔得很响；四毛看了一眼秦发展，见他眼里也是惊愕。

却原来是秦奋坐在那里，大刘家女儿看得是《还珠格格》；虽秦奋认为这是女孩子看的，也勉强跟着看；但大人们打麻将的声音、搓牌的“哗啦啦”声，连这女孩子的电视都看不成；谁知过一会儿大人们还嫌电视声大，王嘉丽一说，大刘吩咐女儿“刘诗雨，把电视声关小些，别影响你宋伯伯休息”。连那女孩子都不高兴地撅起了嘴，更不要说秦奋呢。

四毛说：“秦哥，要不额带两个娃出去玩一会儿吧？”

看似给身边秦发展说的，其实是给麻将桌上几位都听的。

秦发展同意了，大刘也高兴地道：“好，你带他们出去耍吧，额们才打了半个小时，还得几个小时呢。额们不怕，娃们在这儿也都抽些二手烟。”

待秦奋从卫生间出来，四毛起身招呼他：“秦奋，叔叔带你出去玩一会儿，好不好？”

秦奋巴不得呢。

四毛又招呼了那女孩：“刘诗雨，我带秦奋出去玩，你也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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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年假完了，转头上了班，倒比过年轻松。

四毛记得是大年三十晚上，宋局长从“小刘”改口叫他“四毛”的；随后丽姨也叫他四毛了。

宋援朝却记不清了，人亲近了，本来四毛这名字就比别的名字容易上口些。

一上班，经贸局也发工资，四毛领了补贴；制药厂本来二月末发的工资，也放在年后三月二日发了。四毛一下缓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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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起来，已是下午两点。

刘大虎在外面吃完了饭，在街上闲逛。

逛到热闹的布市场时，刘大虎忽然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人；他悄悄地走过去，一把抓住了那个人，叫道：“哈，看你这回往哪儿跑！”

被抓的是陈彩。她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一看是刘大虎吃了一惊，好在看刘大虎脸上带着笑，心情才能缓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