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毛说：“姐，额也是。”

玲姐给四毛夹菜：“多吃，这是你最爱吃的！”

四毛笑：“玲姐，额自己来；咋还客套起来了？”

说着话，吃着饭，四毛吃得较快；他一直操心着宋局长随时打传呼。

玲姐嗔笑道：“嗯，就是用不着额给你夹。”

燕子下午零食吃得多，这会儿吃一点儿就饱了；偎在了四毛的怀里。

四毛道：“玲姐，有样事额要批评你？”

玲姐睁大了眼睛：“啥？”

四毛说：“你这人待人好，脾气更是好，就是咋有时到孩子跟前态度不太好，娃乖得跟啥一样。”

“没有吧？”玲姐不信地道；但细想一下确实象有。

“额知道这并不怪你，你在外面忙累了一天；再管娃难免有时少了点耐心。”四毛说：“可娃少见你，好不容易和你在一起，你态度有不好，娃一想自己又乖着，难免会以为你不爱她了。”

“不会吧？”玲姐说。又笑了道：“那好吧，要是有额会注意的。”

她这会儿看燕子依在四毛怀里，正想训她这样影响舅舅吃饭；但刚说了这话题，就没有说她。谁知燕子却出了四毛怀，到她怀里来了。原来燕子在幼儿园养成了每天睡午觉的习惯，今天没有睡，又疯玩了一下午，这会儿困了起来——只要妈妈在，睡觉时就只认妈妈的怀抱了。

玲姐抱燕子横在膝上，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玲姐将她抱回屋放在了床上。

灯光下，四毛与玲姐吃着饭、喝着有着几千年历史的稠酒；仿佛就好象真的是年三十一般。

四毛这刻忽然定定地看着灯光下的玲姐。

玲姐被看得有些窘迫，低头撩一下耳边的头发，避开他的眼光，装做吃菜没看见；见他还看，正想讲“是喝多了还是姐脸上扎花了”，四毛说：“玲姐，如果额想要和你结婚，你会不会同意？”

稠酒的度数严格算起来只有六七度吧，对四毛来说就象喝饮料一样；他绝对是清醒的，却不知怎么忽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玲姐呆了一下。继而道：“不同意！打死都不会同意的！四毛你要有这种想法，姐给你说，咱们连姐弟都做不成了。”

四毛纵使不计世俗的眼光，愿娶大他十几岁、带着一个孩子的玲姐；玲姐也决不会这样“害”了四毛的。四毛其实也知道，自己对玲姐是全是同情和亲情，爱情的成份是没有的。

~

竟到九点多，才接到宋局长的传呼。他们一家在岳父家倒呆得瓷实，四毛想。

初三，凌晨四点半四毛就起来了。

开车来到了宋援朝家。快五点载了宋剑峰，开车到周至县，去接王嘉丽的女儿和女婿。

四毛的速度还算快，不到八点钟，接了人回来。

宋援朝一家今天要回他长武县老家。

宋剑峰忽然提了个提议。才拿到驾照没多久、没开过几次车的他，提议由他开车载家人回老家。

王嘉丽同意。

宋援朝本不同意的，可王嘉丽已经同意了；转今一想，就算不算小外孙，车上都六个人了，有些挤了；儿子开车四毛不去，能宽松些。就同意了。

四毛打开钱包，里面只剩一百多块钱，四毛取出五十来，要给宋援朝的外孙子发红包——他并不知道王嘉丽的女儿还有个抱在怀里的幼儿，所以并未来得及准备红包袋，钱是露在外面的。

王嘉丽没说什么，宋援朝却坚决不行，因为这个红包有些大，自己也才给外孙子发了这样大个红包。

四毛本是打算送宋局长一家开车离开后再走的，现在不想和宋局长拉扯，放下“红包”说声“局长那额先走了”，就跑了。

~

四毛竟意外地得到了一天休假。

要怎样按排自己这一天年假？也该走走自己的“亲戚”了。

四毛先给秦发展打了电话。秦发展说他本来打算今天到老宋家拜年，结果打电话，老宋说要回老家。

四毛说，那刚好啊！今天宋局长儿子要开车，我刚好没去，正好去秦哥你那里拜年。

秦发展说，你却不早说，额安排了到别的亲戚家；这会儿已到半路上，摩托停到路边脚撑着地接你电话呢。

四毛道，可这样。

心道，额怎么能提前知道宋局长的儿子要开车呢。

秦发展让四毛明天来。四毛却不敢保证明天能去，说明了原因，说明天还不知道宋局长怎么安排。秦发展理解，说，那你就看时间随便哪天来。

四毛又联系武前进——毕竟自己现在大了，可以正式到武前进家拜年走“亲戚”了；再说也不能象以前那样等武前进上班了去他单位，因为他也就上班了。

四毛在街上买了礼物。他的自行车还在经贸局，决定今天打车来回。

武前进家今天来了三门亲戚，都是只能喝二三两的，勾得武前进瘾发又不能尽兴；酒席后半程就拉了四毛陪他尽兴——他现在介绍起四毛来脸上也有光，是经贸局局长的小车司机了。

四毛今天心里也安稳，放开了；知道宋局长那边今天没有事的——再说今天亲戚来了一屋，武叔也激动，端杯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偶尔都洒出些酒来；自己咋能不陪武叔尽兴呢。

这一顿酒喝得过了四毛的量了，也记不清有一斤几两了；半下午是头重脚轻地离开了武前进的家——离开武前进家时还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让他家人为自己担心，隐约记得自己是极力谢绝了他家人要到巷外给自己叫辆三轮好意的。到了街上，就有些不受控制了，身子东摇西晃的。其实四毛虽是放开了，也没有武前进喝得多；他当时脑子里还想着喝上头了不要紧，不要喝倒了就行了、不要等到晚上宋局长一家回来还缓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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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四毛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他坐了起来。

感应到动静，对面也有人坐了起来，“啪”地亮了电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