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露露——”王嘉丽叫，却哪里叫得回；放弃了，轻骂了一声“胆小鬼”，重慵懒地在沙发上靠好。

王嘉丽其实也是刚回来。回来后洗了脸在卧室梳妆台前敷好了面膜，出来开了电视，坐沙发上，然后将一直在她裤腿边蹭来蹭去“喵喵”叫的露露抱在了怀里。

四毛看着电视里的综艺节目；尽量使自己看起来轻松，实际上并没有看进去。

宋援朝给自己泡了一杯热茶端着过来，在王嘉丽的另一边坐下来——但其实和四毛一样，离着王嘉丽有几尺远。

他放杯子在茶几，从茶几下取出一本书来，是他最近正看的二月河写的《雍正皇帝》。宋援朝打开书，翻到夹书签的地方，手举着书看起来——他的眼睛还行，不用戴花镜，但是得把胳膊伸着才行。

又看了几分钟电视，王嘉丽一看面膜的二十分钟时间到了，起身回卧室摘面膜去了。

从卧室出来的王嘉丽直接去厨房了。她对自己的保养看得很重，听中医的建议，遵循“早上吃好，中午吃饱，晚上少吃”的原则，每天六点左右准时吃晚饭，晚饭早吃少吃，不给肠胃添负担。

她到厨房冰箱里取了一袋牛奶，倒入奶锅中，开了煤气灶开小火加热；又撕了一片生菜叶，洗干净了铺在碟子里，然后在粗大的火腿肠上薄薄地切了七八片，摆在在生菜叶上——对于爱吃肉的她来说，在几年前听了老中医的话能这样一直坚持下来，确实不容易。

客厅里，正在看书的宋援朝无意中发现只剩他和小刘两人，这才想起应该给小刘倒杯水的。

就扣了书问：“小刘，想喝什么茶啊？额去给你倒。”

四毛怎么能让局长给自己倒茶呢，也不想拒绝显得太拘谨，就忙站起来说：“宋局长，额自己来倒。”

宋援朝说：“那好——”

一指茶几下：“杯子在这下面，下面有两样茶叶；暖瓶在厨房，厨房壁柜里也有几样茶叶，你自己选。”

四毛拿了杯子到厨房；王嘉丽关火倒了牛奶，回头发现了站在后面的四毛。

四毛又笑着叫了一声“王姨”。

刚才王嘉丽卸妆过客厅到厨房，四毛有礼地忍着没去瞟她；这会儿正对面，发现王嘉丽面部保养得很好，具体四十几他不知道，但看着象刚四十的人；脸型小、眼睛、鼻子都很好看，只有嘴巴弧度是稍向下的，使得除了想在外人面前显得年轻、还要显露女人味的王嘉丽就失败了一些——给人一种强势的感觉。

四毛见她一手端杯、一手端碟，忙让开了身子；王嘉丽瞟一眼他手中的杯子，说：“暖瓶在案上，茶叶在壁柜里。”

“王姨，额知道了。”四毛笑着说。

待王嘉丽过去后，四毛只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他走两步到煤气罐前，用手轻摇了两下。

回到了客厅，四毛继续和王嘉丽看电视，宋援朝举着《雍正王朝》看着。

王嘉丽用牙签插着肉片，一边看电视一边慢慢地吃着；吃完了肉片，又将那片生菜叶也吃了。这时候奶也不烫了，她端起杯子，慢慢地啜饮起来。

吃完饭，王嘉丽收拾了杯碟，开始几个卧室到处叫“露露”；找着了，却怎么也从床下叫不出来，只是冲她喵喵地叫着。

王嘉丽无奈，只好骂了声“胆小鬼”；取了披巾，准备出门散步——每天晚饭后到家属院里散步，也是王嘉丽一直坚持的。

王嘉丽出去了。电视上这会儿播放着冗长的广告；四毛也只能端着杯子，轻轻地啜饮着，看着这无趣的广告；也不好换台。

到了七点多一点儿，宋援朝抬头看了一眼客厅墙上的钟表；放下书，拿起了茶几上的遥控，换到了《新闻联播》。

过了一会儿王嘉丽回来了。

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后，拿起遥控重换了台。

宋援朝无奈，起身上了个卫生间后，回来又拿起书。

可他看书了没一会儿，手机就响起来了；只好又放下书，从腰间机套里取出他的小巧的“摩托罗拉”接电话。

那部小巧的摩托罗拉握在宋援朝厚重的手掌里更显得小巧了——几乎都看不见了。

没过一会儿，又有电话打进来，也是说晚上饭局、叮嘱宋援朝莫要忘了的事情；听宋援朝嘴里“发展”“发展”的叫着，四毛知这个电话是秦发展打过来的。

宋局长拿在手里“隐形”的手机，使四毛想到了王嘉丽。王嘉丽的身材保持的很好，特别是和宋局长在一起对比的时候——八年前宋援朝犯错误的时候，还是个高大健壮有魅力的中年科长，王嘉丽恨叹女人一到四十就是豆腐渣；而现在“地中海”、挺着大肚子的宋援朝，与保养得很好的王嘉丽比起来，差距就好象有十几岁。

这时四毛的bb机响了起来。四毛一看，是卷毛的。

宋援朝伸手到腰间，问四毛要不要用自己的手机回下。

四毛说，局长，不用了，额知道是啥事。

其实他不知道。

但此时有另件事使四毛有些着急起来，因为他忽然有些尿急，直后悔刚才王嘉丽出去散步，自己应该到卫生间控一控——因为他听说有些官太太不喜欢别人在她家上卫生间。

他虽着急，但什么时候走的事不由他做主。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表，七点四十了，也很快了。

他用转移法来转移着尿意——客厅的西窗下是外表刷着银粉的铸铁暖气片。税务局家属楼后面有小锅房供暖气，温度合适。

这温度就刚合适，四毛想，办公楼的大精钢炉子烧得太旺了，温度有些过了，这么些人在办公室，总不能穿内衣吧，有时还得开会儿窗子，也有些浪费钢碳了。

四毛看了一眼王嘉丽，说：“王姨，咱们家这个暖气片有点儿不好看，要加工一下才好。”

“就是，上面有的地方都露锈了，额给你家宋局长都说了；人家架子大、忙，”王嘉丽淡淡地说。她是个讲究的人，那上面银粉起层了，她擦时掉了就露出了底下的锈来。她不知那是银粉，说：“让人家用油漆刷一下，一直就没见动弹。”

举着书看的宋援朝眼睛连瞟王嘉丽一眼都没瞟，这些风凉话在家里只有两人时他已经听惯了；但也觉得王嘉丽不该在小刘面前说这话，他就是年轻，也是单位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