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知道还不到时间，在局里前前后后都转了一圈，熟悉了一下环境。

转完后，还给门房的大爷发了一根烟，闲聊了一会儿。

到两点，上了办公楼；一看办公室的门还关着。

过了一程，“罗掌柜”第一个来了。说声“小刘，你还来得早，进来坐”，就开了门。

到两点半，办公室的人才陆陆续续来了。

看样子办公室除了年纪最大的张师最忙外，其余人都不太忙。

四毛不想打扰别人办公，就坐在炉子边；偶尔抽根烟。

李姐和孙姐象是早将庞主任中午的话忘到了一边，又如平常一样扯过了自己的椅子到炉边，一个打毛衣、一个放了在家洗净的个红薯放在炉内，开始东家长西家短的说开了；说到局里的事情时就小了声、头凑在了一起。但四毛是听得清楚的。

他是隔一会儿就起身出去一趟，到走廊里看看宋局长走了没有；怕发生和中午一样的事情。

“罗掌柜”的跟四毛熟了，还开玩笑：小伙儿，是不是肾亏啊，咋一会儿就上一趟厕所？

四毛只是笑笑。

到五点多终见宋局长提了包包出局长办公室，反手锁了门。四毛这下笃定，上前问道：“宋局长，有什么事儿吗？要不要额送你？”

为什么说这次笃定，因为中间还闹了个四毛没给人说的笑话。四点多时，他在走廊里碰见了宋局长，四毛上前问候了，问，宋局长，有什么事儿吗？要不要额送你？

结果宋局长是上卫生间。他说，额还官架子没有大到上个厕所都要坐车去。真的把四毛弄了个大红脸。这次宋局长是提了包、又反锁了办公室门的。

宋援朝想一下，这天气骑车子回家确实冷，晚上还有个酒局。就说，那你就取车吧。

四毛高兴地答应一声，有英雄终有用武之地的感觉。

宋局长在楼前等着。

四毛在后院车库取了车，开到了楼前宋局长面前；宋局长拉车门，坐在了后面。

四毛的心情有些紧张，因为是第一次正式给局长开车。

他平稳地起步，慢慢地开到了大门口，按喇叭；门卫老头一看是局长的车子，忙从门房跑出来给开了大门，还冲着车内笑。

出了局大门，四毛打转向、按喇叭，左拐。

车在马路拐正，他这才升了三档；向前平稳地驶去。

别看他神情平静，但内心是紧张的；这时才猛在心里叫了一声“不好”——还不知道宋局长家在哪里呢，自己怎么就左拐了呢？

他稳着心神问：“局长，你家在哪里呢？额还不知道呢。”

宋局长说：“你往前走，到该拐的地方额给你指。”

四毛的心里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在宋局长的指点下，四毛将车开到了古井巷口。

宋局长让停了车子，说，就停到这儿吧，里面老巷子窄，车子回不开。

巷子窄倒不是主要原因，主要是这里是s县一条主要的小吃夜市，一到晚上两边摊子就摆满了。

宋援朝下了车，说：“小刘啊，你就在这儿等一会儿。”

四毛答应了。

准备走，宋援朝一想八点的饭局，大冷的天叫小伙子在外面要等两个多小时；欲叫四毛到家里坐一坐，又不太合适；再一想又在心里笑自己糊涂了。

他转身招了下手。

四毛没有摇下玻璃，而是马上拉开车门下来，笑着问：“局长，什么事？”

宋援朝：“把车一锁，到额家里坐坐；我走还得一会儿。”

原来自八年前那件事发生后，只要宋援朝在家，饭都是他做；当然菜是王嘉丽下班顺路捎回的——对宋援朝来说，这也不是事儿；从小到年轻，什么活儿没做过，做个饭算什么。他也能想开，要不是王嘉丽下乡插队受过苦、自已工作忙，以她个大小姐，婚后还不是自己做饭。只是突然到了四十多突然改由自己个副局长下厨，这也一直对外隐瞒着。外人看到的是宋局长伉俪情笃，每次宋援朝有事不能回家，总要柔声柔气地先向家里打电话；其实是宋援朝告诉王嘉丽——我中午不能回家，午饭得你自己给自己做。他没想让四毛到家里，也就是这原因；却想起今晚在外面吃饭，这才重叫了四毛。

古井巷是一条不宽的居民老巷；这会儿摆夜市人有已支起摊子正挂马灯的、也有推着三轮车正进来的。

巷中间有个大门，这里面是县税务局家属院。

进了大门，是两栋六屋的楼房。虽然是冬季，但能看出环境很好，有树木、花坛、草地在两楼四周、中间围绕；可以想见要是到了春季的话，是很漂亮的。

进了离大门近的那栋楼二单元，上了三楼。

三楼西户是宋援朝的家，宋援朝取钥匙开了门。

进了门，宋援朝顺手将公文包放在了鞋柜上，开始换拖鞋。

他对四毛说：“进来吧，不用换鞋了。”

看是木地板，四毛说：“要换，要换。”

宋援朝也是顺嘴客气一下，不换拖鞋王嘉丽也要不高兴的；他开鞋柜，替四毛取了一双拖鞋。

宋援朝又拿了鞋柜上的公文包，向里走；四毛摆好了自己的皮鞋，跟上了。

进了门廊是客厅。宋援朝在衣帽架上挂好了公文包、开始脱外套，对躺在沙发上的王嘉丽说：“嘉丽，额晚上有个饭局，就不在家里吃了——”

王嘉丽明白他的意思，正要揶揄一两句，宋援朝又说：“这是新来的司机，小刘。”

王嘉丽扭过了头来。

四毛是看见一个女人怀里抱着只猫，正在看电视，女人脸上敷着白面膜，象得象周星驰电影《大内密探零零发》里的无面，扭过头来将他唬了一跳。

宋援朝又向四毛介绍道：“小刘，这是你王姨。”

四毛笑着问候道：“王姨。”

王嘉丽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伙子。小伙子高个挺拔，看着很精神的眼神里带着笑意，配上一身笔挺的西装更显精神。王嘉丽对宋援朝这个新司机觉得挺满意。

王嘉丽面膜下的面容缓和了许多——本来还有些生宋援朝的气，大吴她觉得挺好的，不知为什么宋援朝却开了他，让她这几天中间想到咸阳逛嘉惠商场都是坐班车去的。

她淡淡地说：“坐吧。”

虽然她的语气淡淡，但四毛从她只露出来的一双眼睛里看到了表情的缓和。他坐了下来。

宋援朝一看还行、还算给面子，挂好了衣服后进厨房去了。

四毛方才一进客厅，王嘉丽怀里的那只白猫就警张地绷紧了身子、两只眼睛睁得又圆又大盯着四毛，王嘉丽一直是在轻抚着它；这会儿四毛刚在沙发落座，它就嗖一声跳到了地上，一眨眼就跑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