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想好了各项说辞的宋援朝,没想到一向性格外向的王嘉丽竟如此反常一言不发,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王嘉丽其实也没想好要怎么办。一下午的时间她想了很多很多——想到曾以为是最幸福的自己,爱美的她过了三十后更注意穿着打扮,一切都为了宋援朝而精心拾掇;自己还曾以“女为悦已者容”而傲,惹同事们的羡慕和夸奖。如果宋援朝也象别的男人一样,在外面玩一下小姐自已大闹一场后还能原谅,可他竟同一个小姑娘搞起了地下恋——其实她心里也知道,就是宋援朝在外面玩小姐,她也是不肯轻易原谅的。
在卧室里越想越气的她,梳妆台上摆得那张两人在天.安门广场上、宋援朝轻搂着她、两人含着爱与幸福笑容的照片,就象是一个讽刺。她跳起来,抓起来狠狠地摔到了地板上,任那玻璃框摔成了片片。
她也想过离婚。在离婚前去宋援朝单位大吵大闹,将他和那个女孩的名声搞臭。但另一个未摔的相框里,一双儿女坐在草地上打闹的模样又让她下不定决心——为了一双儿女,爱美的她把化妆品的档次往下降了,衣服也买得少了。现在女儿正进入高考前的紧张备习阶段,正上高一的儿子课业也很紧张。
为了一双儿女,她连要报复宋援朝的心都收敛了——老天太不公了,男人是不显老,反而越来越有味道,四十多岁的宋援朝竟可吸引个小姑娘;而女人则过了四十就是豆腐渣,虽抹了许多的化妆品,掩饰了脸面、却难掩颈下的细皱纹。便是抱复,只怕再无男人感兴趣。命运也太残酷了,往前推个七八年,三十刚出头的她穿上蝙蝠衫、在大城市才潮兴的紧勾勒出腿部和臀部的健美裤,看着就象二十来岁的大姑娘,走在街上,要惹许多的回头率。那时如果宋援朝敢犯错,她会报复的会让宋援朝悔不该做初一。
宋援朝站在王嘉丽的面前,两人长时间无语。
宋援朝也想到最坏的结果,离婚。他可以家里的一切都放弃,但他知道如果不求得王嘉丽的原谅,她会在外面大宣大扬,将自己的名声搞臭——她做得出来。这样就将自己的形象毁了,以后仕途上就很难有起色;再更主要的,岳父虽然现在退休了,但他的一些下级还在s县和咸阳地区任干部,与王嘉丽离婚了,自己的仕途也估计就到此为止了。
两个人继续沉默无语着。
终于,宋援朝“扑嗵”一声跪在了王嘉丽的面前。
有一个多礼拜的时间,王嘉丽和宋援朝没有说一句话。
没有人能知道,自那以后有八年的时间,王嘉丽没有和宋援朝同过床。
也是在这八年里,宋援朝的身材迅速蜕变成国家干部的形状,头发也脱成了地中海。
秦发展给四毛讲到了宋援朝的地下情被捉住,说:“从那以后,老宋在女色上就再没有一点点沾边之事。”
四毛听完点了点头,算是对宋局长这个人有了差不多的了解。他心想,看来也就是书上写得那句话,“王候将相宁有种乎”,谁能想到宋局长原来也不过是初中毕业、出身贫寒的一个人;反过来又一想,原来官位位并不是那么容易好爬的,看宋局长又秃大肚子的形象,谁能想到竟是能力这样强的人。
四毛想起孙建军说在这儿买单元房的事情,问秦发展:“秦哥,你说你这楼的房子也能买卖?”
秦发展说:“这楼是属县上房管所的,十几年前刚建成时,能住的都是县上有关系的;说是每年交一点租金,也就交了头三年,后面也就没那事儿了。现在县上让房管所也试点商品房政策,这房现就只要有钱阿猫阿狗也能买了。”
四毛问:“那是房管所卖么还是你们住的人卖?”
“看情况。”秦发展说:“房管所给得政策是按房子大小、让原住户交两万三到两万八的购置费,给办房产证,可以自由买卖;不愿交费就由房管所收回。”
“那秦哥你肯定是交了?”四毛问。又想起孙建军说起的买房价格,道:“能划来啊,或者自己住,就是转手卖出去也赚一笔啊。”
“赚啥钱嘛。”孙建军说:“这旧楼卖不上啥价,倒个手有些差价,你还没算契税啥的。”
“秦哥,那看你啥时买新房?你是干部呢。”四毛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放下笑着问。他想秦哥工作这么多年了、现在又是干部,应该有能力买房了。
“买啥新房,暂时没考虑。”秦发展说:“当国家干部就是混个油嘴子,也就是那点死工资,过去是人人羡慕;现在人人羡慕的都是发了家的大老板。”
“听人说,在咱县头一个小区‘四季春’买房的,好些可是咱县上的干部。”四毛说。
“干部跟干部不一样。”秦发展说:“吃吃喝喝都能沾上,再说能买起房买不起房的,就看跟在哪个位位上有关;有的部门是油水部门,有的是清水衙门。”
这时秦妻走了过来:“发展,孩子作业做完了。”
秦发展明白意思,意思是说该腾地方了、娃要睡觉了。
秦发展端起了杯子:“走,四毛,坐那边房子再谝一会儿。”
四毛站了起来:“不了,秦哥,你跟霞姐累了一天了,也该休息了,额告辞了。”
秦发展也就不留了,送四毛到门口。说:“借调过去了,一天将宋局长的事情放在心上,额这边换煤气罐的啥事就不要再操心了。”
四毛不知道过去后是否有多的空闲时间,但他还是说:“秦哥你就不管了,还能忙得连这时间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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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毛昨晚还沉浸在要借调去经贸局的喜悦当中。
谁知第二天中午刚上班了一会儿,刘大虎就来找他,给他带来了个不啻于晴天霹雳的消息——三虎疯了。
四毛向李段长请了个假,随大虎匆匆地回到了x县柳庄。
路上四毛也了解了情况。
大虎说:“管也倒是好管着,你把饭搁那儿过一程他也知道自己吃;也不打人;就是得一个人经管上,害得额昨晚没打招呼没去上班。”
四毛说:“屁话,自己兄弟有病了,旷个班算什么。”
话虽这样说,但能看到大虎还是管自家兄弟的——可能是自己以前一直将大虎想得太不堪。
大虎:“你才说得屁话,额要不管自家兄弟,上次替你收拾那个郭啥的,说好给五百块,你说缓个子,额到现在催过你一回了?”
四毛心情很糟,闭上嘴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