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票票角
作者:旭空      更新:2020-03-02 09:40      字数:2274

这会儿坐在屁温子的炕上、拥着棉被,靠在了炕墙上,刘大虎心里空茫茫的没一点希望。

说借钱,他认识的人都是强娃、建川手下的一帮人,这个时候知道他落难了、为啥原因落难了,避他还来不及,谁会借给他钱?

能借到钱也要赶紧给动漫城还,要不然当胳膊好了,又要被打折的。

妈的,吊着一只手,就是吃回头草到“一零七”偷铁也是不能了。

他又想起了和白文晶的种种。因为他傍晚挽着担笼到村外小树林拾枯树叶时,路上碰见了白文晶。

当时白文晶坐在一个瘦小青年的小屁嘉陵“50”后,不知道看见了自己没有,头垂得低低;自己望着她,直到那辆小屁“50”消失在向“一零七”那边看不见为止。

刘大虎点着了一支“树叶大炮”,抽着,回忆着与白文晶在一起的种种美好......

他忽然发现,自己虽得了白文晶的第一次、与她有着种种难忘情景,但竟未与她接吻过。

这是他妈怎么一回事?或许这一辈子再也不能吻她的嘴了。

抽完了那支“大炮”,刘大虎从遐想中回到了现实中,因为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

想想家里还有什么东西能换钱?这破烂的家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刘大虎从小对这个家哪个土墙缝里有几个虱都知道,怎么会不知这家里实在没有啥值钱的东西;除非是埋刘爱民时他屋内那个当时未仔细看清锁着的木箱。

刘大虎也是气迷了心窃了,说干就干。“腾”地撩被跳下炕,到刘爱民屋里摸黑夹了那口箱子又过来。

将箱子放在了炕上。他找来了起子撬。这“华山”锁还结实的很,撬了半天没反应,倒把箅箅撬歪了。妈的,不如撬箅箅。果然两三下就撬开了。

刘大虎不禁骂,妈的,额咋这么笨的,刚才一个劲儿跟锁子较啥劲。

他拎起箱盖,将箱内的东西都倒在了炕上。

刘大虎拨拉着,细细拨拉了一遍,里面实在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那个铁盒子刚从箱内被栽跌到炕上时已半开了,刘大虎将半开的盒盖挑飞到一边,里面是一撂书信。

真是穷秀才碰到了酸秀才——穷酸到家了。刘大虎失望的心恨恨地想。

他的目光无意中落到了一封信上,上面是一张文革时的邮票。他知道县防疫站旁一角,人称“票票角”,常有些集邮的人在那里互相交换、买卖,有些老一点儿的邮票能卖上百块;说不定这些邮票还能卖个几十元呢。

人到落魄处,一毛钱也是钱。

.

第二天刘大虎就揣着这些信来到了“票票角”。

刚出门时还冷得很;等一路走来已不冷了,太阳也斜挂在半空红了。

“票票角”最早是个自发的黑市粮票交易场所,人们在这里偷偷买卖一些粮票啊布票的,曾被严厉打击过;后来有倒卖国库券的贩子常在这里“站岗”;再后来一些抱着集邮本的爱好者也加入到这里来。现在粮票都不用了,这里慢慢成为集邮者的天地,也公开合法化了——这些集邮者基本都是在上午来交流,下午就没人了。

快过年了,“票票角”没有几个人。

刘大虎站在那里,将手中的一撂信呈扇面状拿着;不象那五个爱好者,是三个人凑一起、两个人在一块,一起看邮册。

刘大虎对那些没有兴趣,扎撒着手站在那儿。

那两个在一起换票的交换完了邮票;其中一个寸头走过来,瞟了一眼刘大虎手中的,猛然发现里面有文革票。说了句“有文革票”,夹了自己的集邮本,用手拨翻起刘大虎手中的信封来。

跟他换完票那个人,本想到另三个那边去,在跟前听见了他的话,也走了过来。

“寸头”翻着刘大虎手里的信封,猛然一张邮票映入了他的眼帘,他的眼睛一下直了、控制着自己没有叫出声来。

然而他旁边那人却忍不住叫了起来:“全国山河一片红!这张票现在可值八千啊!”

那“寸头”一拐子已撞到了这人的胸口,这人闷痛得差点岔过气去来。

“别嚷!”“寸头”带着狠意的低声说。

然而另三人已经听见了,集邮册都没有合就一起奔过来了,七嘴八舌嚷嚷道“全国山河一片红?!真的吗?!”“是真的吗?”

“寸头”已把刘大虎手里那一撂信封抢到了手上,对刘大虎道:“你的邮票我买了,走走,这儿人多,咱们找个安静的地儿。”

刘大虎方听那人叫有一张邮票值八千,心儿激动地都快要跳出来了;他对邮票不懂行,不想跟这“寸头”私下谈。他说:“有话就在这儿说。”

这“寸头”紧攥着那撂信封,转过头来对众人说:“这邮票是我先发现的,今天我买定了,你们谁要跟我抢,我就给上面加二百,谁也别得好,我也记住他!要肯让给我,等会儿完了我一人送一张狗年生肖票。”

刘大虎一听不乐意了:“你咋还不让别人出价了?你狗日的少x干,x干额就收拾你!”

“寸头”本也是个强势的主儿,一见刘大虎“架着鹰”说话还这么蹭火、模样里透出横,也软了下来,陪笑道:“不是不是,我是真心爱这个、想买;怕他们不想买还在一旁乱哄哄,倒坏了咱们的交易。”

刘大虎模样这才好看了些。

“寸头”从那撂信封里找出了贴有全国山河一片红邮票的信封,问:“你这张邮票打算卖多少钱?”

其余几人都将脖子伸长了看。

刘大虎这时心里已有了底:“八千!”

他自己也不明白,这一张小小的邮票咋值这么多钱。

“寸头”摇了摇头,咂着嘴指着信封说:“八千是指得这张票是新票。你看你这张票都盖了戳了,再说也磨得有些旧了,这是你没取下来,要是外行不会取,取下来就一分钱都不值了。”

另外几个人也是附和。他们并不是被“寸头”威胁住了,也不纯为“寸头”的狗年生肖票;因为“寸头”说得这些话都是实话。

刘大虎不懂这些,但他也知道寄信到邮局买邮票要花钱,邮票盖了戳用过了就用不成了。

他问:“那你说,你能出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