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s县为网吧有了专线宽带，虽然贵一些，但网速也快了许多。这是好事。卷毛认为运气好；四毛也认为是，但他觉得越是这样越不能太拖拉了——那两家小网吧、电脑游戏厅也可以拉专线，到时让人家抢到前面去了固定住一批客人是不好的。

这次是卷毛答应四毛、为机子拍板进价最后一次去西安。

到西安电子城，两人直奔三楼“宏基”的柜台。

那三十多岁的老板和卷毛四毛已经很熟了。

他笑着说：“两位老板又来啦，两位都是做大事的人，只差四十块钱的事情，上次我让了一半，同意八千二百八，你们就不能也退一步，让二十块钱吗？”

四毛听这话有些脸烧，表面当然看不出来。他说：“我都说过了，我不是什么老板，这是我哥的事情，我也就是个跑腿的。”

卷毛给“宏基”递过去一根烟，又给四毛一根。笑着说：“你是搞批发生意的，额们不过是开小网吧的，你手里溜一点也就把这点儿钱出来了，剩这二十块钱就成了，你就别再争了？”

“宏基”心里已是很无奈了，但面上还是露出笑：“我也不是什么搞批发的，二十台、三十台发，一台也卖，你要十一台我已经给你按批发算了，一台说实话只赚一百多，你总得让我有点赚头吧？要知道西安这一个小柜台要顶你们小县城个店面的租金。”

卷毛不急，笑着说：“原先说十台，现在不是加到十一台了嘛。让一让嘛？”

“十一台算什么。”“宏基”说：“西安开网吧的老板，四十台有装的、五十台也有装的，都最多让到这地步了；再说都象你这样来回扯锯，浪费双方时间嘛。”

“以后要进配件或添机子，还是会到你这里来的。”卷毛说。

“这是相对的。一年内机子出现什么问题，我都会派人免费给你维修，路费、吃饭什么的都不要你管。”“宏基”说。

“看，都谈得差不多了，额都没到别家去。”卷毛说：“都让二十了，就差最后再让二十了，咱就别争了。啊？”

“宏基”脸上生意人的笑明显有些不耐烦了。他心想电子城做电脑的柜台你哪一家当时没转过啊，只是这话我不能明说罢了。他道：“你说我是做批发的、你这是小生意，那我没必要给你批发价了；你要是做大生意的，想你的单子别人也给你报过发价了，你心里基本有数了。”

卷毛笑着说：“看，看，咋把话说到那生分的地步了。”

他是抱定了信念了，已经来到西安了，把路费都花了，上回来一台磨下去了二十块，这回来哪怕到天黑回去，怎么着也要收获。再说都跟四毛讲好这是为进价最后磨一次。

“不是讲得生分。”“宏基”说：“话都说到这儿了，你就好好想一想罢。”

他走开几步，接待起两个在柜台前浏览小声商量着的顾客来。

卷毛将臂搭在了柜台上、屈起了一条腿。一点儿也不着急地等起来。

四毛在这里讲起了普通话，就跟卷毛也没改。他说：“醒风哥，你先到这儿，我去上个厕所。”

他走开了。

其实四毛并不内急，只是不想陪卷毛在这儿尴尬的等待罢了；就由他去磨去吧，磨得下来磨不下来四毛都觉无所谓，反正他答应今天是要把这事儿定下来的。

四毛虽不喜卷毛这婆婆妈妈、做事不豁达的性格，但同时正因为此，原先真心真意租书看碟不问四毛收钱、大方地将自己的“小霸王”送给了自己，更让四毛感到了卷毛对他的义气。

四毛点着了一根烟，在电子城内漫无目的浏览着。

转到了快到坡式电梯那一块儿的时候，一个瘦瘦高颧骨背着皮包的男子站在了他面前。

“老板，麻烦借个火。”“高颧骨”客气地说，带着些南方的口音。

四毛把手里的小半截香烟递过去；一想一烟不对二火，就又收回了，掏出了打火机递了过去。

“高颧骨”接过并未点烟，甚至连香烟都没有掏出来。他笑着问：“老板，是来看电脑的吗？我见过你好几回了。”

“是看电脑的啊。”四毛说：“你问这干什么？”

“是打算给自己攒一台还是别的？”“高颧骨”问。又忙解释道：“噢，我对电脑懂行，跟你交流一下，说不定能帮到你，也说不定能帮到我。”

“打算开网吧，想到这儿来进机子。”四毛说。

高颧骨一听，眼睛扫了旁边一眼，笑着说：“走，老板，借一步说话。”

四毛心中奇怪。心里想着一句自己所懂有限的单词——借一步就借一步，虎（who)毛虎(who)啊？

高颧骨带他往上四楼的扶梯后走。四毛道：“不点烟将我打火机给我。”

“噢，”“高颧骨”回身笑着将手中的打火机还给了四毛，笑着说：“我是不吸烟，谢谢了。”

他带四毛到了电梯背后无人处。

“高颧骨”对四毛说：“我其实是做电脑生意的，现在陕西省要在西安交大附近筹备一处电脑城，开业后将是专业的、全西北最大的电脑电子交易中心，命名为赛格电脑城；我在那里定好门店的；‘赛格’本来打算今年年底就开业，后来因为一些筹备上原因，省上延迟到了明年一月份盛大开业——”

说到这里“高颧骨”从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双手很有礼地递给了四毛：“这是我的名片，你开网吧，现在可以先做一些先期的准备，再等几个月‘赛格’开业后你来找我，到时会有许多大幅度的盛大开业优惠活动。”

四毛将信将疑。但这样重大的事情是可以打听出来的。

“高颧骨”掏出一盒高档“软中华”来，发给四毛一支：“老板，打算到时配多少机子啊？”

四毛说：“初步打算配置十一台机子，店面现在是找大的，到时赚了钱了继续投资；二十台、三十台，甚至上百台都是有可能的。”

四毛也是夸夸其谈，将自己理想中的有五十台机子的超大网吧吹到了上百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