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毛听四毛的话，去西安进了影碟、歌碟，转行做起了租碟生意；不但将东风街的书店改了，还在开发区这里租了一间门面，做租碟生意。

他能下这么大的决心，四毛分析的那番话是一方面，主要是因为他的对象。

他的对象叫王婷，是个有主见的姑娘。卷毛同她商量，所担忧的“咱们都没有正式工作，攒点儿钱要慎重着用，更何况这还是为结婚准备的”，在她道来却有了另一番见地。她说：“正因为咱俩都没正式工作，才能豁得开。守着那点死钱有啥用？结个婚也就光了。咱俩可以迟一两年结婚，额跟前还攒了三千多块钱，你拿去，不行额再到额哥那儿借些。”

有了对象的支持，卷毛再没有啥担心的了；父母那边拦不住他，这点魄力他还是有的。

只用了半个多月，两间门面一间收拾好、一间改头换面完毕，开张。卷毛守开发区这边新开的店；王婷也辞了售货员的工作了，经营东风街的店。

两店的影碟都是一次进两套，封皮摆在墙上花花绿绿一样；不同的是老店还兼租书，而开发区的新店纯影碟歌碟，多了一部公用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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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毛的新店开张，四毛也过去说了道喜的话。

卷毛见了四毛热情有加，又给他倒茶又给他发烟，连说“咱兄弟俩个这下离得近了，以后没事要常来坐、多帮忙啊！”

四毛笑着答应。

第一天开张，晌午卷毛招待包括四毛在内的几个朋友说话，还没人知道这儿开了这样一家店；到中午下班时间，有些人进来转转，在花花绿绿的一扇影碟墙前流连观看、问卷毛些问题。

到傍晚才开张。

但到十点多卷毛关门前，他刨去押金、纯收入二十二块，这差不多等于老店的一天收入。卷毛对后面有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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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毛对四毛说没事常来坐，是感谢于他；说让他多帮忙是客气话，店开起了要自己经营，四毛能帮啥忙。

但四毛确实给卷毛帮忙了，他回去后就给小姐们说了，巷口开了家影碟店，带公话，以后你们打电话就方便了，不用跑远路了。

第二天，“毛毛雨”的小姐就有人在那里打了电话。

这一天，晚上九点半，离关门还有半个小时，卷毛取出了帐本，开始计算今天的收入。

今天纯收入六十八块。卷毛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他不放心，又将帐算了一遍。

帐好算，碟本上记的不看押金，只看租出了几盘，乘以二就行了；另有一部分是今天开张的公用电话。

公用电话打126传呼台是一次八毛，赚两毛；打市话三分钟内计费器是显示四毛三，按县城街面官价都收五毛，能赚一毛七分；这里面最赚钱的是打长途，一次赚一元，哪怕只说几句话；但说时间再长也只赚一块，可一般人长途都会简短的，因为不管老板只赚一块，计费器上要给邮电局交的费可是一块三、一块三的往上跳。

第二天开张的电话收入二十多块钱，大头是长途，全是由“毛毛雨”和开发区另外一家才开不久的歌厅小姐贡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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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上六点半，闹铃就在四毛胳肢窝里跳。

四毛伸手按灭了闹铃；才睡了两个多小时，起初还粘粘糊糊的，四毛脑里想起今天早起要办的事情，立刻一下翻身坐了起来。

外面的天色朦朦亮，透过窗帘的光进到房里后已经很淡，看不到那些玉体横陈令人血液流动加速的画面。

四毛心情很好，面上带着笑，穿着衣服。

穿好衣服他端着脸盆掀帘子出了门。先将脸盆放在了院子水池里，又到卫生间舒畅地尿了一大泡。

四毛洗漱完毕，端着盆子准备回房子时；“吱呀”一声东屋房门开了，杨姐发鬃不整的走了出来。她是去上卫生间解手，也快起床了。

虽然昨天已和杨姐说好了，四毛还是又笑着打了个招呼：“杨姐，额等会儿就要走了。”

杨姐说：“咋起得这么早？等会儿把早饭一吃再走。”

是啊，起这么早，杨姐早饭还没有做呢。

四毛还是笑着说：“没事，早去早回来。”

四毛已经把这话说了，杨姐也就不嘱咐这了，说：“头回一个人到西安，钱装好注意贼娃子。”

四毛笑道：“知道了，跟孙叔都去过多少回了。”

回到屋里，四毛在床下放了盆子；他没有拉灯，走到中间桌子前，拿起了梳子，对着其中一面圆镜照着。

太暗，看不清面容。

四毛拿起了镜子，走到了窗前，隔着一张床，欠身用镜子掀开了窗帘一角，对着镜子梳理着发型；梳了两下觉得视线有异，低头一看，透进来的一缕晨光映亮了窗下的床头，床上的小蔡侧卧对着窗，丰满的胸部被挤压的两座峰喷薄似要挣脱欲出、夹沟深不见底。

正看着，忽听小蔡说了声“讨厌”，一手遮眼，翻了个身，另一手在四毛的屁股蛋上拧了一把。

并不疼，四毛夸张地嘴张成o型，一想却没叫出声；笑着轻声道：“别急，头势马上就好了。”

梳好了头型，他放下了那角窗帘，将镜子和梳子放在了桌子上。

听着房里轻轻浅浅的鼻息声，他想，你们比额幸福啊，虽说有的有生意也是到昨晚四点才睡；有的一两点就没续的生意，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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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巷子，四毛在马路上挡了一辆人力三轮。四毛说到汽车站，车夫说两块；四毛说一块；车夫说不行汽车站远；四毛就说那在南街“李家”停一下；车夫同意了。

s县跑的这种三轮，很象民国时的黄包车，只不过同是人力，那时是靠人拉，现在是用脚蹬。

车子过了开发区路，进了县城；到南街“李家牛羊肉泡馍馆”停了下来。

s县的包子好吃有名，s县人早点也爱吃包子；县西也有一座“三线建设”时搬来的大型军工厂，孑孑独立于县城之外。区分是“厂区”人还是县城人很好办，只看他早点是吃煎饼果子、豆浆，还是吃包子灌辣油水水，就一下看出来了。

县上卖包子的铺子挺多，有几家很有名，各有特色，但肉包子都是大肉馅的；李家包子特点是主家是回民，菜包子拌羊油，肉包子是羊肉馅的，别比家包子一个贵一毛，咬一口里面馅是红的。吃不了羊肉的人是坚决不来，能吃的人每早来还要排队。

四毛排队买了两块钱的包子，自端了一碟辣油水水找地方放下；又拿一次性塑料杯倒了茶。茶是酽茶，免费，除吃包子后解渴、也化油气。

吃完包子天已大亮，看样子又是一个日光光的热天。

到汽车站四毛坐上了到省城的车，专挑了一个里面靠窗的位置。

四毛摸了一把内衣里厚厚的一沓钱，将拉链直拉到脖领下，调整了一个舒服的靠姿，双手交叉在胸前，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