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胡地苦
作者:续鹜短鹤      更新:2020-02-02 05:43      字数:2587

“什么!”细君一把站了起来,脑子犹如走马灯似的想过种种原因和后果,最后只是又坐了回去,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而且昆靡受了重伤,现在昏迷当中”,玉儿见细君没甚过激反应,又道。

“那刺客抓住没”,听到玉儿的声音,有些许的回神,她似乎是在确认什么。

玉儿摇头,“没,没抓到,护卫去的时候,昆靡就已经.....”。

此番光景,趁着军须在外,骄奢靡被刺杀,一定不是巧合,都是算计好了的。

整理一番,待细君冷静了一些,便带着玉儿和常笑往骄奢靡帐内赶,越走越离骄奢靡的帐子近,心下越是无法冷静。她看着骄奢靡躺在床上,本就苍白的皮肤因失血更加骇人,脖子处缠绕着白布,映出磷磷血迹。

细君走近,仔细一瞧,见骄奢靡别处并无伤,要害却在脖子上这刀,但也没即刻要他的命,似乎有所保留。

看了一眼在一旁掩声哭泣的阿古娜,细君默默转身退出了帐子。

脚步很快,和着雨声不一会泥水便溅上了细君的裙摆。

“公主,我们去哪儿?”见她已经走过了居住的帐子,玉儿连步急忙问道。

细君并未回答她,疾步走了一会儿,在一个帐子外停了下来。她吸了口气,径直掀开帐门走了进去。

刚刚踏进去,她便被寒意逼的一个哆嗦,帐内布满了冰块。

看着床上的人,正是沉睡模样,她看了半晌,只转身问道,“刘公子......一直在帐内休息么?”

听她强调帐内,帐内服侍的侍女放下手中的活计,点点头。

“刘公子一直在帐内,之前我给他送了饭的,夫人”。

细君眉一紧,刚刚回答她的是常笑,玉儿前去查看情况的时候,常笑刚刚回来,原来是给他送饭来了。

“你们都出去”。

“是”,侍人鱼贯而出。片刻,屋内只剩下她和床上的人。

“是不是你”,细君看着床上不做声不做气的人,尽量放平语气。

看行凌一动不动,睫毛都未煽动一下,便自己坐到床边。给自己倒了杯凉水望着他道,“我倒有些不懂你了,你到底是谁的人,行凌”。

床上的人突然一侧身,“我伤还没好”,行凌语气淡淡道,边说边掩了掩衣襟。

细君打量了眼他的脸色,道,“别来这套,你现在好的很,我都怀疑你说的冰魄丹根本就不存在!”

“我没好,还疼”。

她从未见过这样说话的行凌,话里包含着一丝招人心疼的软弱,可是一想起自己心中的猜测,她片刻的迟疑便又烟消云散。

“呵呵,还疼,就能这么随意杀人,要是好了,明日乌孙变天都未可知”。

她才刚刚到乌孙,骄奢靡要是死了,乌孙再次陷入混乱,汉朝灭匈奴的计划,根本讨不到好处。

看他并不反驳开脱,心中越是肯定几分,开门见山问道,“这个...想要他死,却又不能立即死的人,是谁?”

“何必问,你知道我不会告诉你的”。

行凌坐了起来,用手撑着床。

“你到了这里,不仅没帮我,还给我使绊子,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佛”,细君语气并不大认真,只是轻声说道。

行凌将腿伸到地上,慢慢起身,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走到桌边,拿起桌上她刚喝过的茶杯,将里面的水一口喝尽,颇为小心的放下茶杯道,“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却不是第一次,冷哼了一下,细君顺手将他喝过的茶杯执到地上,茶杯破碎的声音引来帐外玉儿和常笑的询问。

“公主?”常笑糯糯道。

细君盯着行凌,嘴上道,“没事,你们别进来”。

“你这模样,真让人爱恨两难,有没有考虑过后果,或者是你根本就不在意后果,你可知道.....”

细君声音一停,想起先是他在沙漠杀了那个侍卫,这次又是这样,趁当下她一并借事说事。

“我这样做,便想过可能给你带来的影响”。

行凌执起桌上另一只杯子,又倒了杯水欲饮。

细君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杯子,又扔到了地上。行凌身体自然不如受伤之前,手指只是虚握着茶杯,细君却使了劲,没想轻轻就拿了过来,想要说什么,可只是微微张了嘴什么也没讲。

行凌抬眼看地上的杯子,淌出了茶叶搁在地上,有些黏腻。

“诶....你想让我说的我不会说,我......”。

细君气一屏,“这次我救了你,我们两不相欠,就当是我轻信了公孙将军的话,以后你随便在哪儿,只别在我眼前晃!”

他将目光从地上移开,叹了口气脚向前迈了几步,“好,我走”。

行凌绕过她踱向门口,帐外响起他轻淡的声音,“进去把地上收拾一下”。

看着侍女匍匐在地上清扫,细君慢慢站了起来,也向外去,想着骄奢靡的事情。

一夜无眠,天亮之后,细君用过早饭便向骄奢靡帐内走。

却被侍卫拦在了帐外,军须连夜从边境赶回来了。

原本陷入昏沉的骄奢靡在看到军须跪在床边时,他恢复了些许的清醒,眼里带光。

骄奢靡动了动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军须会意,将手中的布书撑开放到骄奢靡面前,骄奢靡微微仰头看了眼布书,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他牵动了手指,指了指枕头。

军须弯腰将手放到枕头边,摸索出一道旨意。

他快速的看着密密麻麻的布书,看完后将布书卷起,双膝跪地,重重磕了三个头。

见骄奢靡闭上了眼睛,要有休息之意,他转身离开。

刚出帐门,风呼啸的刮起重重的衣襟,让他不禁想起长安那温柔缱绻的风来。脚下的步子迈缓了些,刚转一个弯却见细君带着常笑往昆靡帐内走。

军须打量了眼细君的头,语气颇有笑意,“怎么,不喜欢那个玉笄?”

“大人怕是不知道玉笄是什么意思,我就不怪大人了”。细君说的不痛不痒,眼神却是往昆靡的帐子处频频张望。

军须走近了几步,想起那东西的寓意,便道,“在我心里,你,并未出阁”。

细君退开几步,心弦一颤,“你.....怕是忘记了,我已经嫁给昆靡,你的爷爷”。

军须听的不甚在意,只是静静地瞧着细君,“等这事儿过了,我带你去博格达,那里水草鲜美,是我族先人世代居住的地方,很美”。

“这事儿”,大抵是说的骄奢靡遇刺的事,细君想了想,也许骄奢靡真的是不成了,博格达之前一直隶属于匈奴,难道这次他去边境就是为了博格达。

“再说吧,我先回去了”,说着细君一拂,改变了主意先不去看望骄奢靡。这次他是讨了个大便宜,骄奢靡被刺杀他正好在边境,现在皇庭之中,人人都在猜忌手握重兵的大禄。

走了没多远,前方一处帐篷旁站着若古娜,见她静静的打量着自己,细君朝她一拂,低头问好。

若古娜说着乌孙语,她身边的侍女一边翻译着:“公主,这回你可坐了一回好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