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九朱还是有些意外，明明发生了那种事情，赤霞居然像没事人一样不曾有一点动静。

仍旧是如同往常那般，他说什么，对方就会兴致高昂地给他来上两句扎心的话。

甚至他一句话都不说也是如此，会将从前已经发生过的一些事情给拿出来。

不论如何，灵九朱都觉得她应该会生气——只是根本无法从她现在的一举一动中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理论上来讲的确可以就这样放着不管。

毕竟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比较地复杂。

他也可以完全不顾及对方的感受——反之亦然。

只是这件事情若是不去解决，灵九朱的心里总会有些不舒畅。

他不知道是不是赤霞单方面地在对他造成一些思维上的影响。

但在这些或许存在的影响没能危及他的生命的时候，灵九朱是无论如何也觉察不到的。

淡蓝色的火焰仍旧在虚空中升腾。

因为火焰中散溢出来的“力量”并没有如同凡火那般灼热，所以就算那些烤肉靠的再近也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被烤焦。

或许正相反。

时间越长，其中一些烤肉的表面都开始泛起一丝冰霜。

这是一直在控制火焰的灵九朱心神有些动荡的结果。

赤霞自然是见到了这一幕，随即嗤笑一声。

“灵大掌柜这是被那姓姬的吓得心神失守了不成？居然连区区天火都控制不了了。”

“我可没有被吓着。”灵九朱苦笑。

她果然是生气了。

虽说藏得很好，但这句话说出口便已经暴露无遗。

只是灵九朱仍然有些不解……

赤霞生气的内容似乎有些不对劲？

并没有抱怨自己的遭遇，反倒是开始埋怨他灵九朱了。

无一处不透着诡异。

但他还是继续说道。

“不要说他只是一个败者的转世之身，方才那姬天命不过是分身来此，若是我全力施为岂会怕了他？”

“那你为何对他如此恭敬！”

赤霞不禁白了灵九朱一眼。

手里炙烤的动作也稍稍放缓了一些。

不仅仅是方才，在灵九朱第一次见到姬天命的那一天直到现在为止，对于姬天命的态度都是这般恭敬。

虽说不至于俯首称臣的地步，但也远不是那种敬而远之的态度。

“因为我再如何不喜姬天命，他也终归是‘天’的转世。”

灵九朱已经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了身子。

一步步朝着赤霞的方向走去。

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是时候将这些烤肉分发出去。

若是去晚了，说不定那三个小丫头都已经睡着了。

“我敬他，那是因为他是与仙帝同辈，而我不看好他，却是因为他曾经失败了。”

“莫非灵大掌柜认为败者就不能反败为胜？”

赤霞一只手托着自己的面颊，小嘴微微撅起。

一张俏脸上露出不解之色。

“我不是说败者不可能再胜一场，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他姬天命就算胜了仙帝又如何？一个仙帝败了，还有千千万万个仙帝能够站起身对抗，而他姬天命却是唯一的——别忘了仙帝的本质是什么。”灵九朱面色有些凝重，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殿宇之外。

此处是洞天，自然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但每每想到那些事情，灵九朱的心里就不禁生出敬畏的情绪。

仙帝。

那是苍天的化身。

天之化身又非天之本物，就算败了——规则之下，很快便又能幻化出一尊“仙帝”。

“天之所以强，之所以耕万物，是因为天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若天道生了情，对万物有了偏爱的标杆，那天也就不再是天……”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下去。

只是心里觉得有些可惜。

因为胜者，终归是仙帝。

……

火堆已经燃烧了一个多时辰——大概是一个多时辰。

毕竟山中无岁月，对三个凡人女子来说或许有些笼统，但夜里没有一点衡量时间的标准，也确实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

少女巧已经抵不住困倦入睡。

两个年长一些的女孩还在四处奔波。

穿梭于悬桥上，将那些从头顶荡下来的丝帛，甚至是藏得隐蔽的书卷取下。

不由分说地丢进了火堆。

没有衡量那些东西的实际价值，也没有那个心情去衡量。

在这片山洞里，唯一让她们安心的东西，或许也只有这一小团燃烧的火焰了。

光明，总是让人心里舒坦。

而每次不经意间看向悬桥下方的水面，便有一种不寒而栗的错觉。

仿佛那水底正游荡着水面庞然大物。

“如果还有仙人前辈在这里，看到我们这样糟蹋他们的东西……不知道会不会被打一顿？”

“事急从权，更何况现在还留着的东西也没多少好东西了。”

流紫月淡淡地说道。

对于李玉枝的言语又变得有些不情愿回答起来。

但她说得确实在理，因为这里的修道者并没有走得匆忙，看得上的东西早就被带走了，留下来的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价值。

在一些绝路尽头还能见到一些修道者篆刻在墙壁上的字画。

虽然字看不懂，但那些画却栩栩如生。

其中甚至还画着一些飞在天上的阁楼，水中的高塔，以及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流紫月正从头顶崖壁上扯下一块绢布，正见到李玉枝呆呆地站在不远处，双眸盯着其中一块石壁上篆刻的东西。

“回神啦，那种东西看了有什么用！”

“哦……”

应了一声。

将视线收了回来。

方才她见到一幅壁画，上边雕刻着被五个人围攻的一只巨大怪兽。

也不知为何，在见到那幅壁画的瞬间，她的心里忽地触动了一下。

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但很快便被她拭去。

方才的那一幕就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

壁画后边还有后续。

只是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去细细观察，便随着流紫月走了回去。

更多的丝帛被两人带回去，投入火堆里。

让山洞中唯独那片区域变得分外明亮。

一直到两人实在是精疲力尽得不行，才相继躺在地上睡去。

燃烧着的火堆，也终于是一点点暗淡了下来。

……

“西海皎月龙宫，缥缈天宫，神无界……这寒山修道者虽然能力不行，去过的地方倒是不少。”

昏暗的悬桥上，清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却是一道瘦小的身影。

他踱着步子，小心地踩在悬桥上边。

饶有兴致地看着四周山壁的壁画。

口中时不时地发出一阵呢喃。

“说起来那里边还有我几个熟人，也不知道他们到了仙界有没有想我……”

“……唔，他们居然还有人去过方丈？有意思，当真是有意思。”

“明明去的都是一些飞仙盛行的地方，怎的却无人飞升……怪事。”

“哦，这里还有修道者大战开明兽！”

“最后……最后怎么了？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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