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重要，钱思远默默戴上了帽子，小城在这个时候有着莫名的赛博朋克感，望过密密麻麻的各种线路还能看到天空，小猫叫着，在和大黄狗瞎闹。

此刻夜里秋风起，再度仰首星月稀。

有一种英雄出发的感觉，这就好像某国的中二动漫，主人公大喊一声，他就可以高高飞起来，去给大boss一个大耳光。而在本土的传说里，人们总是向往着一种悲剧，易水旁的诗歌朗诵，小孩子学着英雄舞着刀剑。一种不真实感充盈了钱思远的大脑，他伸出手试着握拳，隐约感受到了一丝汗水。

几个人好像也在维护这种气氛一样，保持着沉默，直到一辆自行车驶过，老大伯和路边的人打了招呼。空气似乎开始流动，钱思远感到有气体从自己的体内外进进出出，真实感，就是这么来的。

“那个幼儿园要怎么走？”几个人站在那个坡下，女人歪过脑袋，她的眼睛看着许可，等着这个男人给这里其他人方向。可惜她指望错了人。

许可没有直接回答她，倒是把钱思远扯到了身边儿，大手一抓，这招钱思远见惯了，也就不怎么怕，只是看着许可的眼睛。许可点了点头，语气有点讨好：“钱思远，你觉得咱们走过来的路怎么样？”

“我觉得可以。”钱思远点头，用余光看了女人一眼，笑着接着又说，“这边儿我也不熟，不管怎么样都得先到大路上对吧？然后你看，再按这个坡的方向过去到大路的话，那边儿咱又彻底不熟悉。”

已经解释到了不能再解释的地步。

女人点了点头，走过来看了看道路两侧，视线又落回到了许可身上；“其实我一直以为许老师是个有主见的人，本来也奇怪怎么一个学生经常在你跟前，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主见？学生给的。”

“这正是我和你们的不同。”

说着，许可就和她檫肩而过。

女人有些不满，也快走几步，到底没有跟上，可声音还是到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钱思远紧跟着许可，有些声音他听不真切，不过此时大概那男人拦住了女人，女人的声音明显变小，但也似乎有点倔强的成分，“我们辛辛苦苦跑来跑去，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基础部分出了问题？”

钱思远不是很明白，之前气氛还算融洽，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他压低了声音，在某一秒快速靠近了许可：“那个女人，她是在说什么？”

“一些问题明明可以很快解决的……”说到这儿，许可摇了摇头，钱思远听见了一声轻叹，从许可的肩头上飘过来了一丝白色的雾气，“算了，其实，也和他们无关。”

气氛就这么僵持着，直到拐进了小巷，男人快走两步过来：“我不知道你们又想到了什么事情，但是，至少，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

“蚂蚱。”许可依然头也不回，“我知道。”

可话已至此，也于事无补，男人只能点过头，慢了半拍跟在后面。下面就是七拐八折，可也算快到大路。钱思远左右看了看，各种小旅店露出了夸张的颜色，听过一些传说但是也不知道真假，离大路越来越近，一种熟悉感也越来越清晰。一直到现在，钱思远还是懒得看路记路，不过还好，至少此刻，许可就是最方便的指引物。

但是指引物站住了。

钱思远一愣，莫名其妙也跟着站住了脚，这个地方印象深刻，那个怪人就是在这儿挨的石头。只是这个时候比起之前多了几个人，他们手里拿着小本子，一个身穿深蓝制服的叔叔很亲切地拦住了许可老师的路：“您好，我们接到了报警说是这边儿出了事情，然后这块就躺了个人，身份什么的都无法确定，你之前有从这里过吗？有听见什么没？”

许可咽了一口唾沫，在这个极致的安静下，微弱的声音是这么清晰。钱思远看了过来，他发觉许可在某个瞬间把手装进了口袋，那里有这个怪人的钱包，还有可以确定身份的相关玩意儿。

又一个警察凑了过来，拍这警察的肩膀笑着说：“你也别太严肃，看把人家吓的。”

钱思远这才看见许可的额头满是汗滴，这情况有点不妙……

好在许可好像整理好了情绪：“我，我什么都没有听见看见，那个，我胆子小……”

“看出来啦。”第二个警察笑着摆了摆手，这就算是放人走。

……

一个拐角，女人跟了上来，钱思远回头看了一眼，这脸色有点泛白。还正想搭话，钱思远就被女人挤到了一边儿，这女人好像不敢置信一样看着还在继续走的许可：“那警察找你有什么事？”

“没事。”话说着，许可却掏出了那个打劫怪人的钱包。

呃，钱思远放慢了步子，最后终于停了下来，站在一边。

“这是什么？”

“那个人的。”

“你们打劫了？”

“不是，是我们先被打劫的。”话到这里，他自己都有点不信，许可苦笑着指了指钱思远，“还是那句话，他可以作证。”

“要是他骗我们呢？”

“呃，其实确实是那个怪人打劫的。”钱思远见和自己有关，还是走出几步站了出来，不由得瞪许可一眼，这才回过眼神继续跟着女人说话，“但是，我们敬爱的许可老师在最后反而拿了那个家伙的钱包，这也是千真万确如你们所见。所以这下好咯，要是刚刚许老师承认，就算你们信了人家警察也不信啊，这地方看起来也不像有摄像头。”

钱思远显然开了一个好头。女人若有所思，她用手托住了下巴，盯着那个还在许可手里的钱包看着，最后，也还是点了头。她长出一口气，更像是一种放松：“而且，当那个怪人醒来的时候，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这个时候看起来的人数优势，反而变成了可以去抢劫他的侧面证据。”

钱思远笑了笑，他转过了身面朝大路，声音自己就可以飘到后方，“this is it。”

随后又是一个拐角，许可掏出了那个钱包，翻开看了最后一眼，扔到了路边，树下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