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时间,朵朵发现朋友们都不爱上家来了,问她们又不说,最后朵朵才知道,原来每位来客都会被公公在饭桌上的“表演”吓上一跳不说,每每趁朵朵涮碗之际,婆婆也会极其热心地打听人家的私人生活。比如,你一个月撑多少钱什么的。又自来熟地拍着人家的大腿,说:“哎呀,哎呀,你收入这么高呐,那你可是要发财的了。”朋友们都挺反感,只是不好对朵朵言明。
到了七月天,孙老太太就干脆只穿着一件棉白色破背心,一花色大裤衩,拿着蒲扇,分开双腿往客厅里的沙发上这么一坐,大着嗓门说话或者看电视。这样的“风景”连朵朵看到都有些脸红,更何况朵朵的那些朋友们?那些平时爱往朵朵家里跑的妞们,因了这样的理由,干脆一起约了朵朵上外面玩去。
一切的一切,都让朵朵越发郁闷。
郁闷着的朵朵,并不知道孙春梅也越来越不喜欢自己。
儿子跟媳妇回来吃饭的时间少,孙春梅并不知道那是因为吃不习惯自己的饭菜,只道两人平时也是如此。自然是儿媳不会当家。
原来儿媳从来都是不做饭的!
儿子在外面累死累活的工作,回到家里来连一口热汤热水都没有。现在老娘来了,儿子还是不回来吃――当然是被儿媳把习惯给搞坏了。
孙春梅来家后,因为并不习惯婆婆的口味,所以朵朵与雪澜会隔三差五的一起约了在外面吃,又或者,两人到朵朵娘家吃过饭后,在楼门前分手,一前一后地回家――怕孙春梅起疑心。但孙春梅还是不高兴。两人都回来得这样晚,儿子当然是因为工作忙,但儿媳妇呢?她有什么好忙的,也这么晚回家,当然是为了躲避家务。媳妇这是存心将自己当老妈子使呢。
只是,婆媳之间的问题毕竟还是属于人民内部矛盾,朵朵与孙春梅,虽然都对对方不满意,但两人毕竟没有撕破脸。
日子就是日子,快乐也是过一天,别扭也是过一天,别别扭扭的, 磕磕碰碰地,迎来了公婆在滨江的第一个农历新年。
因为有老人在滨江,这次不仅是雪澜的三个姐姐要来,唐家乡下的亲戚也向滨江往往来来,川流不息。朵朵家里又是人满为患。经常还没推开门,先听到满屋的喧哗,一推开门,又是满屋子的烟。
唐家老规矩多,老人虽然到了滨江,却也不肯入乡随俗,还是坚持老家的过法。从大年初一开始,三天不下生米,剩饭多得装了好几脸盆,塞了满满一冰箱。又说初三不许洗晾衣物,初四不许动针线,初五不许出门……每天一睁开眼,空气里飘着的清规戒律比窗外的雪花还要多。什么几点不能刷牙,几点不能洗脸,几点不能拖地,几点不能说话……朵朵背地里跟何丽说,这年过得,怎么没被人绑架了似的?朵朵说这话时,和雪澜与何丽一家正在朵朵外婆家里拜年。
差一些被雪澜听见。
及至从朵朵外婆家回来,雪澜的几个小外甥早候在那里,扑到雪澜身上吵闹,一定要新衣服,买烟花来放。雪澜本来脾气温和,又是个极喜欢孩子的人,所以并不觉得烦,当起孩子王来,大人小孩一窝蜂似的去了,玩得至此精疲力竭方才回来,上床倒头就睡,连和朵朵多讲一句话的劲也再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