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日当空,照耀在这片遍地狼籍的小山林。刚刚发生的一场小规模战役,此时仿佛还历历在目。遍地的尸首狼籍,狼狈的尸身,断臂,蒲红而刺眼的红色鲜血染红了这一片山坡,将发黄的土地渲染成醒目的血红色。
中午发生的这一场小小的战斗,却是抛下如此多的尸首,留下了一地头绑着黄巾头带的贼寇。
而此时曲阳固舟,这个没什么名气的小县城。
固舟许继,这一个小城里唯一的一个行脚医生。虽然医术并不见得多么高明,但是在这固舟一亩三分地却也是有一些名气。
此时,许继刚饱饱的睡了一个午觉。这大中午的来看病的百姓倒是没有多少。倒是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伸个懒腰,刚走到自家门口,往远处眺望,却是看到几个身影快速的冲了过来。
相隔几十米许继甚至能闻到一个刺鼻的血腥味。行医多年的他,对鲜血的味道却是十分敏感。
“许大夫。救命啊。”远远地许继就听见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
声音刚落,只听见传声那人此刻已经奔跑到了面前。
“快,快进来。”许继这时候看清来人手中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虽然觉得这人似乎有些面熟。但是此刻也不多想,多年的医德更是让他连忙让开一条路,把这一群人放了进来。
许继到也不担心这么一伙人是歹人,不管是衣着还是面貌,和许继所了解的那些什么贼子都不一样。而且,医者行医,讲究的是医德,他医术不见得多么高明,但是医德确实不错。不然在这个固舟也不会有小医仙的名头。
“许大夫。俺这兄弟怎么了?”颜良就手中血人放在一张木床上,急急忙忙的问道。
“不知道。但是这血流的太多了。”许继看着这被大条布条包着的伤口,嗤嗤的向外冒着血水,皱了皱眉头说道。
“大夫,我这兄弟还有得救吗?”程浩推开颜良,走到许继面前,淡淡的问道。
许继此时却不回答,整个人脸色一下沉重起来。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小碗,里面居然全部都是香炉灰。
将一条绷带慢慢的解开,然后从手中的木碗中,抓出一把香炉灰,十分熟练地洒在伤口处。许继然后暴吼一声:“去药柜取三两藏红花,一两半田七。快。”许继说到,手中动作却是不停。便接着将一根根的绷带解开,依次把香炉灰均匀的洒下去。
这个满身是血的男子自然是裴元绍无疑,此时密密麻麻的伤口触目惊心的分布在全身。皮肉翻滚,有些地方甚至骨头都隐隐可见。而被香炉灰撒过的伤口处,却是没有先前那么快的滋出血水。
接过麴义递过来的藏红花和田七,许继顺手从手边抄起一个石制的捣药杵,将藏红花和田七倒在石臼里面,熟练地捣弄起来。
“这人真是条汉子。”看着裴元绍微微波动的胸口,许继也忍不住说道。行医这么多年,受伤这么严重,失血如此之多的人许继并非没遇见,但是从这人伤口上来看,早已经超过了一炷香。
听到许继的话,程浩四人不由同时沉默!原本他们都以为裴元绍已经死了。却是眼尖的曹性发现了裴元绍那还微微震动的胸口,因此四人二话不说,颜良抱起裴元绍就朝着这固舟赶来。
这许继的名声,颜良自然是听过。原先颜家村一些村民生的了什么病,都是被许继给治好的,因此找到许继的家,也算是熟门熟路。
原本裴元绍却是必死。就在那一刀落下之时,却是曹性受伤的左手开弓,救得一命。而以为自己必死的裴元绍却是终于坚持不住,而昏迷了过去。
可以说,裴元绍这条命是被曹性和颜良二人给救回来的。没有曹性,怕是已经成了黄巾贼寇的刀下亡魂,而没有颜良,他怕不是得给乱刀分尸。
而就在众人思索之际,这许继却是将手中草药捣鼓完,拿起一块白布,轻轻地放入一些草药,熟练地给裴元绍包扎起来。
见此,程浩连忙上去帮忙,此时人命关天的时候,却是分秒必争。
顾不上手中依旧是鲜血淋漓,将许继身旁的一大包白布,奋力的撕扯起来。没有多久的功夫,这裴元绍已经从新被包扎了一遍。
“呼。”将最后一个伤口的绷带打好结,许继不由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叹道:“这下就看他的造化了。”言下之意,他却已经倾尽全力。
许继的话程浩等人如何不懂,看着裴元绍他的伤口,他们就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而眼下,许继虽然不能一下将裴元绍给救治好,但是却是给了他们一个希望。
“元绍。听公子的话,睁开眼。”程浩走到裴元绍身边,轻轻地说道。
“颜家村的颜良?”这时候停下了手头工作的许继却是认出了这颜良来,十分诧异的道。这颜良在固舟一带可谓是赫赫有名,而许继却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能将颜良一伙弄成这样。而且看曹性和麴义等人那血迹斑斑的兵器,就知道必定是经过了一场浴血奋战。
颜良点了点头:“正是某家。”
“这怎么回事?怎么伤成这样?”许继这时候才发现这颜良一群人全身都是伤口,而固舟的游侠颜良却也是一身是血,当下更是诧异不已。
听了许继的话,颜良也是摇了摇头,今天这事他也不知道如何回事,然后也和许继一般,疑惑的望着程浩三人。
“这样的。”程浩此时哪有心情解释这么多,旁边的曹性只好站出来,简单的说了一下。
“哎。”许继摇了摇头,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这种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听说,只是颇有感触的叹了一口气。
“那边有新的白布,你们都把伤口包扎一下吧。”许继接着说道。
众人虽然全身狼籍,但是并没有多么眼中,此时身上的伤口倒不是大事,但是这一番奋战下来,却是早已经身心疲惫。
听从许继的话,简单的清洗了一下伤口,用白布包好之后,曹性,麴义二人却是不禁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光顺着程浩看去。
此时程浩依旧如同先前般的呆滞,趴在裴元绍的床前,低声的喃道。
时间过的飞快,热心的许继更是亲自煮了一些东西拿给颜良等人吃。而程浩却依然和先前一般,守着裴元绍,众人说什么都是不闻不问。而颜良三人却也只能无奈的站在程浩身后干耗着。
“把这个拿给他喝了。兴许有点作用。”这时候从内屋走出来的许继,却是端着一碗药走了出来,对着颜良说道。
颜良接过许继的药汤,走到裴元绍身边,用手掰开裴元绍的嘴唇,慢慢的将一些汤汁倒了进去。如此反复,这么一碗药汤却是花了整整半个多时辰,才给裴元绍灌完。
“这是什么药?”这时候,程浩终于有了动静,看到裴元绍惨白的脸色似乎好了一些,这刺鼻的药味让他忍不住问道。
“一些祖传偏方。对昏迷不醒的人有些用处。”许继淡淡解释道。
就在许继解释完之后,这间小屋却是突然一声“咳咳!”的咳嗽声传出。
“元绍!!你醒了。”程浩惊喜的叫道。这许继刚刚一碗药汤下去,这裴元绍却是惊醒了过来,想必是这样药汤起了作用。
“公。。。子。。这是。。哪里?”裴元绍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但是此刻睁开眼睛却是看到程浩那充满了关怀和担心的脸孔,不由无力的问道。
“这是固舟。。元绍,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而程浩喊完这句之后,却是突然感觉脑袋一黑,整个人一下朝旁边倒了下去。
“公子。。”颜良,曹性,麴义三人不约而同的惊声喊道。
“公。。。”裴元绍却是没有力气说话,一双微微睁开的双目中,却满是担忧。
“只是劳累过度,昏迷了。睡一觉就好了。”许继走到程浩身旁,用手在程浩身上弄了几下,淡淡的说道。
这话却是让众人心情不由一松,而裴元绍奋力抬起的一根手指却也慢慢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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