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康熙皇帝训练布库那样，建立一批忠于自己的私人武装，是袁思凯建议同治皇帝做的第一件事。但如何建立布库组织，在宫中训练又不引起慈禧的怀疑，这个问题让同治皇帝和袁思凯大伤脑子。

冥思苦想中，袁思凯想起了《金瓶梅》中一段描写西门庆在丽春院看妓女李桂姐踢蹴鞠的事：西门庆吃了一回酒，出来外面院子里先踢，又教桂姐与两个圆社踢。一个捎头，一个对障，拗踢拐打之间，无不假喝彩奉承。他灵光一闪，觉得蹴鞠是个好东西。

接着，容蓉带回来的书里一段关于现代足球规则诞生的轶事让袁思凯感觉茅塞顿开：十九世纪初，足球运动在英国相当盛行。1823年，在一场比赛中，一名15岁男孩突然用手捡起球，这个动作引发了有关足球规则的大争论，赞同手脚并用的一方逐渐将足球发展为橄榄球，而坚持只能用脚的一方开始了现代足球比赛规则的摸索和创立，1863年英国人将足球运动规则细化为14条，现代足球诞生。

“建立现代足球队来训练布库”，这个想法让袁思凯大为兴奋，他差一点在心里直呼自己是天才：现代足球集合了各运动的特点，球员之间竞跑争球，守门员上纵下跳，横扑侧扑，可以大大增强布库的战斗力。最重要的，足球是集体运动，便于收买人心，在宫中训练还不会引起慈禧太后的怀疑。

袁思凯把自己的想法跟同治皇帝说后，同治皇帝也不禁拍手叫好。他原本就喜欢玩蹴?，建立现代足球队不会引起别人的猜疑，而且可以秘密训练自己的武装，一石二鸟！

“训练现代足球的第一项，就要摒弃儒家‘和’与‘中庸’的思想，还有等级观念。在场上没有皇帝，只有队员！皇上你要放下架子，与队员们一起同甘共苦，鼓励他们敢拼敢抢，这样才能把他们训练成真正忠勇的虎狼之士。不然就只有像国足那样，只知道在场上跑来跑去，看到足球就像躲债一样。”袁思凯说。

“国足？什么国足？”同治皇帝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好奇地问。

“这个呢……”袁思凯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赶忙笑着打圆场：“国足呢，是方言，用我们家乡的话说，就是猪脚的意思，如果是一群猪踢球呢，就只是在场上拱来拱去，不知道如何射门。”

“哦，原来是这样呀。朕放下皇帝架子没什么问题，当年圣祖康熙皇帝训练布库的时候，也是与他们同吃同住。”同治皇帝点点头，表示同意，于是1874年，皇宫里的大清足球队，就这样诞生了。袁思凯把中国第一支现代足球队叫作“黄龙队”，第一批队员让文喜去挑选了24名新入宫的小太监。

没两天，同治皇帝喜爱现代足球，亲自上场踢球这个奇闻就传到慈禧太后的耳朵里。

“什么？皇上迷上了足球？”慈禧太后十分震惊。

“老佛爷，您听得没错，据乾清宫的内侍太监禀告，皇上最近迷上了这种西洋蹴鞠的游戏，废寝忘食，连早朝都不去上了。他还派内侍太监来传话，这几个月请老佛爷垂帘听政。”太监总管李莲英跪在长春宫的大殿上，向一脸惊讶的慈禧太后密报。

“西洋蹴鞠？那是什么玩意？”慈禧一边用白丝绢擦着手上的指甲油，一边问跪在地上的李莲英。

“回老佛爷的话，这西洋蹴鞠说起来，起源于我国，洋人也叫足球。场上分两队，每队十几个人，在场上跑来跑去争抢一个皮制的蹴鞠，能把蹴鞠踢进对方的球门，就算赢了。皇上最近就是迷上了这玩意，亲自穿着黄马褂上阵，在乾清宫前和宫里一些小太监们玩得火热呢。”李莲英把收集来的情报一五一十地告诉慈禧。

“皇上自己上场踢蹴鞠？？这太不像话了，你带哀家去看一看。”慈禧太后震怒。不一会，在李莲英的引领下，慈禧乘着玉撵就到了乾清宫前方的一块空地前。

乾清宫前面的空地上已经铺起厚厚的红色地毯，面积足有一个现代足球场大小，长宽都超过了一百米。在场地的两端，各树立了两根一人多高的木杆，相距五六米，远看就像是现代足球球门的雏形。

在地毯上，同治皇帝和袁思凯正各领一只十一人的足球队，在场上踢得火热。他们都身着黄马褂，袁思凯的一队头系着黑色锦带，同治皇帝的队伍头上系着黄色锦带。在阳光下，他们仿佛一群毫无顾忌的少年，在蓝天下快乐地踢着足球，挥霍青春的汗水。他们个个健步如飞，如一只只奔跑在草原上的野马。

这时，同治皇帝没有注意到太后来了，他在场上生龙活虎，带球过人，开了大脚，凌空抽射，足球就飞出场外，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李莲英的脸上。同治皇帝用力过猛，啪嗒一声足球竟然破了，里面发黄的液体从李莲英发光的额头流下，从脸到鼻，再到嘴巴，把他弄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李莲英用手抹了下上额的液体，放在鼻子上一闻，竟然一股尿骚味，他很恶心地呕吐状，哭丧着脸娘娘腔地大叫：“这是什么东西呀，像是马尿。”

“你说对了，就是马尿。”同治皇帝哈哈大笑，走了过来，给慈禧太后行礼，说道：“这足球是宫女用二十四片上好的鹿皮缝成圆形，密砌缝成，不露线角，碎凑十分圆。在球壳内放了一个马尿泡，嘘气闭而吹之，成为充气的球，正重才八两，这样球踢起来比蹴鞠更为轻便，富有弹性。”袁思凯和场上的队员也都停了下来，依例就地给太后行跪拜礼。

“啊？？还真是马尿呀，难怪有一阵骚味。”李莲英转过头去，猛吐了一地，因为有些马尿流到了他的嘴里。他很尴尬地用衣袖擦拭满头的马尿，转头对慈禧太后哭诉。只见他眼珠翻白，鼻子受了马尿的刺激像哈巴狗一样张着，脸上特有的富于喜剧色彩的滑稽表情逗得慈禧太后和同治皇帝哈哈大笑，在场的人也偷偷笑了起来。这种恶俗的场景让袁思凯脑子里想起了现代一个东北二人转演员，不是赵本山就是小沈阳，他觉得李莲英的动作和姿态和他们十分相似。

“听说皇上近日沉迷于这蹴鞠，不，足球，连早朝都不去上了？”慈禧太后止住了笑容，面带怒色，指着李莲英刚刚从地上捡起的破球说。

“大清有母后垂帘听政，乃天下子民之福。这蹴鞠，不，叫足球，十分好玩，跟我们满人的骑马射箭一样，可以强身健体，儿臣最近身体不适，得多加练习，出出虚汗，这几个月还望母后多操劳国事。”同治皇帝面不改色，根据早就想好的理由应对如流。

“这西洋人的玩意，你怎么学会的？”慈禧太后对足球这个奇怪的东西很感兴趣。自从清朝开展洋务运动之后，慈禧就对洋人的东西兴趣越来越大。同治皇帝让她重新垂帘听政，她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妥或者奇怪，本来慈禧垂帘听政已经十几年了，同治皇帝亲政后，她在长春宫里也没闲着，那些个王公大臣还是早请示，中汇报，晚报告，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

“这个……这个乃是新进宫的小太监韦大宝从西洋人那里学来的。”看到慈禧盯着自己的脸，眼神犀利，同治皇帝不敢隐瞒，如实相告。

慈禧太后回头对立在身后的李莲英说：“宣韦大宝前来觐见。”

不一会，袁思凯大汗淋漓地跑了过来。慈禧望着眼前的少年，他的眼神和周围的太监都不一样，仿佛多了一些什么，狡黠还是聪明，她也说不清楚。慈禧开口问道：“听皇上说，他是跟你学的西洋蹴鞠？这东西还是我们老祖宗发明的玩意？”

“回老佛爷的话，确是如此，其实没有西洋蹴鞠这种说法，那些蓝眼睛红鼻子的洋人叫它足球。中国的蹴鞠文化博大精深，蹴鞠一词最早见于《史记》，‘蹴’就是用脚踢，‘鞠’系皮制的球，‘蹴鞠’呢，合起来简单点讲就是用脚踢球的意思。它是一项古老的体育运动，距今二千多年的历史了，战国时期齐国故都临淄城蹴鞠活动就已广泛开展，唐朝大诗人杜甫《清明》诗中也说，‘十年蹴鞠将雏远，万里秋千习俗同’，说明踢球习俗在唐朝已经十分普遍。”袁思凯跪在地上，努力在脑子里搜索自己看过的书籍中关于足球的内容。

“这玩意怎么玩呀？”慈禧太后随口问道。

“回老佛爷的话，这足球在古代有直接对抗、间接对抗和白打三种形式。我和皇上踢的，就是直接对抗，这样可以强身健体。比赛中除了不能用手以外，可以用身体的各个部位控球。对了，场上还有一些动作，比如转乾坤、燕归巢、斜插花、风摆荷、佛顶珠、旱地拾鱼、金佛推磨、双肩背月、拐子流星等。”袁思凯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说了一大堆自己未必能懂的话。

“皇上，这蹴鞠，不，足球虽然可以强身健体，但也不可贪玩，以免玩物丧志。”慈禧转头对坐在一旁的同治皇帝说。

“回母后，玩足球其实算不上玩物丧志。汉朝人把蹴鞠视为‘治国习武’之道，跟大清八旗子弟的骑射习武差不多，不仅在军队中广泛展开，在宫廷贵族中也普遍流行，《汉书》记载，汉武帝刘彻在宫中也经常举行蹴鞠比赛。我准备近期从各王府贝勒里选一些人进宫来陪朕踢足球，母后意下如何？”同治皇帝喝了一口清香四溢的菊花茶，不慌不忙地说。他自己原本喜欢玩蹴鞠，对蹴鞠早就有一定的了解。

“你有时间的话，还是多去陪陪慧妃吧，一个女孩子家，在这深宫里无亲无故，听说她门前冷清，皇上半年都没去过了，怪可怜的。”慈禧转移了话题。

“遵命，母后。”同治皇帝口里答应，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勉强。慈禧太后很不悦，摆驾回宫。

“韦大宝，你说我们这下蒙混过关了么？”望着慈禧太后远去的背影，同治皇帝面带忧色地问。他的右手搭在袁思凯的肩上，以示亲近。

“就太后刚才的举止和脸上的表情来看，她既没有表示支持，也没有表示反对，只是让皇上有时间陪陪慧妃，应该问题不大。”袁思凯答道。

“别再跟朕提那个女人了，她长得虽然妖艳，但举止轻飘，朕看起来就心烦。”同治皇帝仿佛很不喜欢慧妃。

袁思凯灵机一动，对同治皇帝说：“启禀圣上，我觉得第二件事，我们也可以马上做了，不过皇上要做出一点牺牲。”

“什么牺牲，只要能夺回大权，我做什么牺牲都无所谓。”同治皇帝语气坚定。

“皇上既然这么说，那事情就好办多了。”袁思凯在同治皇帝耳语了一番。

“好，韦大宝，就按照你的意思办，朕即刻传旨。”同治皇帝满脸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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