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台上的李若男是光华四射的，曳地的长裙，高高挽起的假发，上过油彩的脸庞在聚光灯下显得神采奕奕。难得那份从容大方，难得那份自信。终于，明华意识到如今的李若男再也不是他记忆中那个平淡无奇、神思恍惚的小女生了。她，现在已经是万人瞩目的歌坛新星！

“找个爱你的人做妻子，找个你爱的人做情人。。。”齐明华反复琢磨着这句话，这句非常非常小资情调的话。小资情调，现在对明华来说已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反而是一种时髦，就像令叛逆的孩子暗自惊喜的那种时髦。

明华终于找回了父亲从苏联带回的留声机，放上若男从歌舞团“借”来的唱片，西班牙风味的经典情歌从留声机里缓缓播出，充满节奏感、充满热情，虽然歌词唱些什么，一句也听不懂。

“鸟儿为什么唱，花儿为什么开。。。”周璇娇嗲的歌声从唱机飘逸而出。“这些都是所谓靡靡之音。。。”明华有点得意地向宋丹平炫耀道，并笑着地对子霞他们扫了一眼，他很想看看老一辈革命者宋叔叔听到这话的反应。要知道，这样的靡靡之音此时都还是内部参考资料，平明百姓还听不到呢！丹平不置可否地一笑。

“。。。我不爱这疯狂（？）的世界，凤凰（？）的世界，疯狂（？）的世界。。。”留声机的的歌声变得有些西斯底里起来。“什么世界？‘疯狂’的世界？还是‘凤凰’的世界？”子霞越听越糊涂了。

“好象是‘疯狂’的世界吧？”子霆仗着自己学过外语，以为听力比别人高一等。“等等。。。好像又是‘凤凰’的世界。。。”

?更是听得稀里糊涂。虽然去齐家引不起她多大兴趣，但是，最近明华家里确实添了不少新奇玩意儿。“‘疯狂’的世界，‘凤凰’的世界。。。”一屋子的大人和小孩吵吵嚷嚷地猜测着，最后似乎终于达成了共识：“‘凤凰’的世界，是‘凤凰’的世界！”在疯狂年代生活的人，态度竟还是积极、乐观的。

留声机里的声音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电视机屏幕上的亮光。电视机终于走进家庭了，虽然只有九寸，虽然只有极少数的、大多是刚刚落实政策得到补偿的家庭才供得起。音乐过后，“凤凰影业公司”的字母旋转着跳入眼帘。是香港电影！香港是什么地方？香港是中国吗？如果是，怎么不像上海、北京那样可以来去自由；如果不是，那么香港是外国吗？

看着宋家孩子们的困惑，明华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孩子，真是天真；天真的，却不只是孩子。香港，曾几何时，开始引起了他的关注？他几乎有点庆幸自己的先知先觉。凤凰的世界，好！凤凰的世界！对于那部旧年代的老电影和它的插曲，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当下的博弈，他，差不多已经认定，香港，将是他下一个梦想的起点；凤凰涅磐，浴火重生，就像那个城市，几十年沧海桑田，起起落落，蓦然回首，唯有她独领*！就这点而言，若男的想法几乎与他不谋而合。也许，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两个注定会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