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梓彤颤抖的手在秦玉芳惨白的脸上滑过，却没有碰到的勇气，悲恸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哽咽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失去力量的手慢慢地垂放了下来，两滴眼泪擦过了木梓彤白净的脸，恰好落到了秦玉芳毫无生机的脸上。打红的眼，含着泪，泪却始终流不下来。木梓彤只是盯着床上的母亲，无神的眼，脸色的苍白，干涸的嘴唇，微微颤抖的身体，散发着自己的悲伤。
“姐，别担心。妈，现在只是睡着了。”木梓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上去扶住了木梓彤，“姐，你刚回来，还是去休息一下吧？妈，妈，我和梓卉照顾就行了。”
无动于衷。木梓彤透着泪水的眼，还是痴痴地看着母亲瘦骨嶙峋的脸。眼微微地一眨，一行泪水下来，晶莹的液体织成了线，挂在脸上，最后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像躺在床上的人心跳的节奏，虚弱。
姐姐止不住的泪水，刺痛了木梓辛的心，展开双手，紧紧地抱住木梓彤的身体：“姐，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脚步停留在门口的木梓卉合上了欲言又止的嘴，眼生疼地在床上的人逗留了一下，再是对上木梓彤涌不尽的眼泪，无力地转身。没有哽咽，没有眼泪，只能强咬着牙，告诫自己坚强。
木梓彤吃力地合下了自己的眼睑，泪还是从眼角里遗漏了出来。母亲残软的脉搏，吃力的呼吸，在折磨的木梓彤的一切，心里的自责勾起。一声猖狂的嗤笑，还是化不了所有的悲伤。为了钱，为了钱，失去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姐，不要这样。不要再笑了，不要再笑了。”木梓辛好害怕，好害怕连紧抱在怀里的姐姐都要失去。
弹开了被泪水涵盖的眼，艰难挪动自己的嘴角：“是不是我不去市，结果就会不一样？”
像是对紧抱着自己的弟弟说，像是对床上的母亲说，更像是对自己自责。木梓彤头一晃，便死死地垂下。眼眶中的眼泪溢出，弹溅在地上。没有泪了，更没有知觉，软绵绵的一切……
“姐！”
留下一片骚动。
无力地转动了一下眼珠，空白的一切。对于木梓彤来说一切都是多余的，连自己醒来都是多余的。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柳问枫闯了进来：“梓彤，你有没有事？”
见转着眼的木梓彤，柳问枫悬着的心还是放下了不小：“对不起，是我没有好好照顾好伯母，是我没有照顾好伯母。”
“姐，妈醒了！”木梓辛也闯了进来，目光看了一下柳问枫就算是打招呼。
躺着一动不动的木梓彤却挣扎着起来，还没下床就被柳问枫直接抱起了起来，走到了隔壁的房间。
“妈？”木梓彤有些颤抖的声音。
“梓彤？”秦玉芳吃力地吐出，手吃力地抬起。木梓彤连忙接过了母亲的手，眼泪又一次下来：“妈，对不起，对不起。”
“傻，孩子。”秦玉芳脸上抿出了一丝笑容，那是真心的笑，“你，你们出去一下，我有话跟梓彤说。”
“妈，你别说了。你要好好休息。”
秦玉芳五指动了动，木梓彤立即明白，粗糙的手婆娑着自己的脸。秦玉芳脸上的笑容就更加大了，另一只手从自己的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条吊坠。
“妈，这是？”
“梓彤？妈恐怕不行了。”秦玉芳很清楚自己的病情，也更加清楚得了晚期癌症是什么结果。但是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大女儿——木梓彤。
“妈？对不起。我不应该到市的，我过年应该回来的。对不起，对不起。”木梓彤苍白的脸色加上满满的自责。为了钱，木梓彤才感到自己是多么的罪恶：“妈，我们去医院吧？或许还有一丝希望。妈？”
“傻孩子。妈没有怪你，是妈自己的决定。倒是妈觉得对不起你，没给你过上好日子。”秦玉芳颤抖地把一半的吊坠给了木梓彤，“这是你爸当年离开家时留下的玉吊坠玉佩，一半应该在你爸。到时，到时你爸回来找你的话，你就用玉佩相认吧。梓彤，你千万别怪你爸，他很爱你的。”
“妈？我知道，我知道爸最疼我了。”
“梓彤。妈走了以后，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秦玉芳艰难地抿动着自己的嘴，“你要是幸福，妈也就没什么遗憾了。梓彤，你听到了吗？千万不要自责自己，这都是妈自己的选择。”
“妈？”眼泪再一次滑了下来，叫木梓彤如何不自责。放着生病的母亲在家里，不管不问，甚至连过年都不回来了。
“叫，叫阿枫他们进来。”秦玉芳声音越来越虚弱。
木梓彤捂着嘴跑了出去：“问枫，我，我妈叫你。”
看着伤心流泪的木梓彤，柳问枫满脸都是自责。自己为什么要出去工作，丢下伯母一个人在家里。柳问枫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了床沿：“伯母，对不起。是我没有好好照顾你，要是我不去参加……”
“阿枫啊？”秦玉芳很清楚柳问枫出去为的是什么，“阿枫，你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梓彤的，是吗？”
柳问枫看了一下木梓彤，沉重地点了点头。
“现在，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木梓彤。”秦玉芳眼神飘渺地看向了木梓彤，“阿枫，答应我照顾木梓彤一辈子，我不想看到她一个人没有依靠。所以，阿枫你是不是愿意娶木梓彤？”
“妈？”木梓彤有些颤抖，身子也踉跄了一下。
柳问枫眼瞟了一下旁边的木梓彤，又看向了床上秦玉芳渴望的眼神，沉沉地点了点头：“我愿意。”
秦玉芳终于露出了笑容：“梓彤，答应我一定幸福。我，我相信阿枫会给你幸福的。你也不是喜欢他吗？这是妈唯一能给你做的。梓彤，你就答应妈吧？不要管别人怎么想。”
木梓彤嘴唇有些颤抖，自己喜欢柳问枫吗？妈，你会错意了。
“梓彤？”虚弱的声音再次出来，“答应妈？”
自己要怎么样反驳自己的母亲，自己哪来的幸福跟母亲炫耀。唯一的爱情变成了伤痛，还拿什么去支撑。木梓彤慢慢地合下了眼睑，心如灰死，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梓彤。”柳问枫欣喜地叫了出来。虽然感觉有点逼婚的样子，但是她不是点头了吗？
秦玉芳削瘦苍白的脸上笑意更加明显：“阿枫，答应我。你们要尽快完婚，越快越好，最好是在我……”
“妈！”
“伯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