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江，浪花拍岸，水汽躲到夜色里弥漫。江水还沁凉的，连带着晚风也变得有点冷，然而人们对放花灯以及看表演的热情一点不减。男人对着画舫的调戏声，花娘还有老鸨回应的嗔笑声，还有各个画舫内传出的丝竹声，媚俗的小调，此起彼伏；隔着轻纱的窈窕身影，或侧身倚坐，或翩翩起舞，或卧榻媚睡，或纤指弄琴，风吹过，还能一览庐山真面目。
“真好。”西汐踏着休闲的碎步，手放心地交给商旦，抬头看看月，又低头看看满江的花灯和画舫，心里很平静。
“什么真好？”商旦深深地看着她，梦第一用力，将西汐拉入怀中，这么瘦，这么苍白。眼睛眯成一条线，他会让那些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的。
“你在，就好。”西汐回抱商旦，他没有出现，是因为不能出现，他不是不守承诺，而是守不了。他们还能在这时空再见，就好。
“真是猪，这点就满足了？”商旦戏谑地笑，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知道，这个外表冰冷坚硬内心柔软脆弱的女子，要的不过是一份简单的相守相知，不相知无以相守，相守不相知不如陌路。三年了，再次见面，没有责问，没有抱怨，只是静静地说“真好”。
西汐抬头，两人仔细端详对方的脸。
“怎么一点也没老，不知小姐芳龄几何，可曾婚嫁？”晶亮的眸子，犹如星辰般闪耀。
“二十二了。不曾。”西汐弯起嘴角，商旦总有办法逗她开心。
“完啦，还以为姑娘正值十八年华，没想到这么老了，好难嫁出去啦！”商旦皱眉。
“不过呢，本少爷悯天怜人，天生一副菩萨心肠啊，实不忍姑娘一生飘零啊，这样吧，我家正房还空着，姑娘若愿意呢，就跟本少爷走吧。”说罢，转身大笑大步前走。
西汐看着商旦的背影，低头轻笑，刚想跟上。
“你就是西汐吧？名字和长相都跟我的好像。”一身粉色印花轻罗挡住了西汐的去路。西汐抬头，来不及说话，心里一震。泤境那不食人间烟火的飘渺身影被女子拉到眼前。表情还是那样的淡然，不是找到青梅竹马了么？不是应该很幸福么？为什么要出现在她面前，让她想起她被囚禁在千花宫地下牢笼的痴痴盼望与绝望？
“臭镜子，我再也不怪你了，世上真有这么相像的人！”少女娇嗔着摇着泤境的胳膊。又伸出手，想要握住西汐的手，西汐下意识地缩手。
“呵呵，我就是西门西西，是臭镜子的小七。”少女轻摘下面巾，一张和西汐一模一样的脸慢慢露出来，看着熟悉的脸，西汐嗫嚅，什么也说不出来。内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一直以为，自己的脸是独一无二的，没想到却因为酷似眼前的少女，而被那个神仙般的人错认，是幸运还是不幸？
“你怎么不说话？都怪这个破镜子，错将你认成我了，给你带来麻烦了。”西门西西很是热情，只是这一声声的臭镜子和破镜子，让西西极为不舒服。两人是来秀恩爱的吗？有那个必要吗？
“对不起。”泤境看着她的眼，淡淡地说，还是一样的药草味，吐息迷人，眸子深深，西汐差点又要被那漩涡吸进去。
“没关系，我不会喜欢你的。”西汐粲然一笑，第一次感觉到笑需要花尽她的力气。前一句是对泤境说的，后一句是对西门西西说的，不用来秀了，没有必要。
“夫人，又迷路了？真笨。”商旦走了一段路发现西汐没有跟上，忙返回来，正好遇到泤境和西门西西。不着痕迹地揽过西汐的腰，挑衅地看着泤境。泤境只是沉默，并不回应他的目光。
“唉，后辈子积的福啊，娶了一个这么傻的丫头，还不让退货。”商旦揉了揉西汐的头，拉着她的手得意地走在前面，笑得灿如夏花。
西汐抿嘴低笑，小步跑跟上商旦的步伐。
“他们好幸福噢，我也好羡慕呢。哪像你，呆呆的。”西门西西不满的嘟囔，也拉着泤境去放花灯了。
幸福么？西汐加快了脚步。她不能回头，就这样各自的幸福吧。从此再见只是陌路，相逢不应相识。
“丫头，快看，好不好看？像不像你？”商旦拉着她，买了一盏空白的花灯，用笔画上一男人一猪，男人脸上尽是坏笑，猪还是扭头看向一边，表情惟妙惟肖，西汐一下子被逗乐了。看着商旦痞笑的脸，别过头笑。商旦又偷偷写下一行细字“我愿携猪手，共尔偕老。”
“老头子我做花灯好多年了，第一次看到这么有趣的图，还别说，真像！”扎花灯的摊主是一个老大爷，提供笔墨给人写上愿望。这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以画代字，表达愿望。
“哈哈哈，大爷，承蒙吉言，不用找了。”商旦递过一两碎银。老大爷摆了一晚上的摊，收入也不够半两的，当下笑得老脸都是褶皱。
“走，我们到那边放。”就在西汐疑惑之际，商旦早已横抱着她飞到江中心的的一艘精美画舫上。听得风声掠过耳际，西汐伸手抱紧商旦的脖子，一动不敢动，虽说她会游泳，但看余江，波涛汹涌，深不可测，如今江水又冷，掉下去还不知道能不能上岸。
商旦居然会武功？而且轻功似乎并不比泤境差。如果他能教自己武功……
“傻丫头，吓成猪样了？”商旦好笑地看着仍然挂在自己脖子上的西汐。都已经飞到船上，还进舱了，还没有反应过来。也难怪，自己当初也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敢相信轻功真的存在，练了半年，才恢复到这个身体以前的水平。后来，熟练了之后，提高就非常迅速了。
“我想学武，你能不能教我？”西汐自然地离开商旦的怀抱，慢慢站稳，期待地看着商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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