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吴有一部“佳能”的数码相机，说是要120万像素的；来的时候还在火车上显摆过。他的相机来山东后一直没有用武之地，今天用上了。他正会儿正猫着腰，面对着大海采着镜头。

小吴这会儿成了大红人了，好多人围着他想让他帮忙留张影。平常不被人关注的小吴这会儿也牛了起来：“别急别急，没看见额正拍风景照吗？多美的景色，等会儿再给你们拍。”

来到了大海边，当然要下海游耍一番——不要说现在正是游泳的季节，便不是，任军强想自己也要下水一试的。

回过头来，看刚经过的那边有一排铁皮无顶房子，外边挂着各样泳衣。

他叫了几个男工过去问价，一条短裤十五块；讨价还价，说你要同意十块钱一条，我们要十三个男的，就每人在你这买一条。

摊主答应了。

任军强招手大声喊叫别的男工们过来；结果那些人不知他这里有发生了什么，连女工们全都来了——也好，女工也会有想下水玩的。

十三个男工一人十块钱，在摊主那里各挑了条泳裤。

任军强问摊主：“你这铁皮房子是干啥用的？是叫到你这儿买泳衣的人换衣服的吧？”

“不止光换衣服。”摊主说：“还存衣服，游完泳了还可以到里面冲个淋浴，海水里面有盐的。”

“你这服务还挺周到——”任军强笑着说，抬腿就想往里走。

“哎哎哎——”摊主伸手拦住了他：“这是要收费的，就只是往里走。”

“收费的？”任军强道：“我还以为是到你这儿买泳衣就能享的福利。”

“想啥呢。”摊主说：“想的挺美的。”

“那多少钱？”

“一个人十五元。”

“我们这可是团购，”任军强说：“你不优惠些，不便宜我们就到别人那去了。”

“好好好。”摊主说：“一共给个百五好了。”

“一百。”任军强说：“行就行，不行我们就到别家了。”

“行行行。”摊主说：“看在你们在我这儿买泳裤的份儿上。”

他这话半真半假。铁皮房子里的租金本就由心来定价的；但同意他们十三人才一百元，也是因为看还有十来个闺女没买泳衣——女式泳衣才是赚钱比较多的。

任军强掏出了十元钱，说“谁有零钱方便就一掏”；十个人就够了，意思是谁是整钱不方便了就算了。

有三个人上来交了钱，其余的人都说自己剩整钱不方便了。

“世下的，丢陕西人的脸呢。”任军强说：“算算，也不免了，每个人都掏。”

一圈收下来收了一百三。他都交给了摊主，说：“多的三十，等会儿女的买泳衣，前三个一人从中减十块。”

王妮子笑叫道：“还有补贴啊，我先来一件——”

女式泳衣款式多、也贵多了。叽叽喳喳一阵过后，有八个女青工挑选了自己喜欢的泳衣。四个没买的女工，一个是思想保守，一个是自以为自已身材有缺陷，另两个是舍不得花钱。

在铁皮屋子里换着衣服，隔壁的铁皮屋就是女工们在换衣，中间只隔着薄薄的铁皮、且上面还是通的相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怪异的感觉，连隔壁爱叽叽喳喳的女工们，也压着嗓子说笑着。

出来了以后，一片春光旖旎。女工们都不敢看男工们，赤裸的身子只着一条三角裤，还紧紧的，那一处鼓鼓的，感觉跟未穿一样。这些都是未婚的女工，都不敢去看。

王妮子穿一件连体的泳衣，她个子不算高，但露出的蜜色修长的腿，显出身材很好。

李雅洁的泳衣腰间有一圈纱蓬，就好象多加了个短裙一样；露出的胳膊腿雪白，就象一个瓷娃娃似的。

这里面就黄桂香最吸引男青工们的眼球。黄桂香本只有几分姿色，算不得出众，但她换上泳衣后丰满的身材展露无疑，前看，乳沟深深，望不到底；后看，泳衣遮不住黄桂香的屁股，被夹在了股沟里。偏黄桂香又象是怕被曝光似的，不停地用手将后面的布拉展，想要遮住屁股。

额的天神爷啊，这谁受得了啊！有些男青工在心里面叫。

“走，走，到海边耍喽！”任军强一挥手，大伙儿向海边走去。

王妮子过来拉任军强的胳膊：“军强哥军强哥，咱俩照两个合影吧？看这儿背景是大海、远处还有轮船过，多美！”

任军强答应了，叫来了小吴。

王妮子拉起了任军强的手。任军强第一次拉着一个女孩子的手，手心有些发热发潮；王妮子很会摆姿势，她往前一步，将拉任军强的胳膊伸的很直，这样就象是两人牵着手在沙滩上奔跑似的。

头一次和女娃手拉手，又拍这样象谈恋爱的照片，偏穿的象拍三级片似的。任军强在心里想。

青工们在海边玩耍着。有人头高脚低些躺在沙滩上，享受着海浪冲过来没了顶又瞬间退去，那种身体短暂被淹没、被推动几分的刺激有趣；有的在浅水里玩着；有的在海水恰恰冲不到的地方垒城堡．．．．．．

王妮子蹲在沙滩边，不知在专注地垒着什么；还没见垒好，一个浪过来就将她垒的冲垮了；她并不气馁，还很开心地一笑，又继续垒了起来。

一个叫陈浩亮的青工走过来，用光脚在王妮子屁股上踢了两下。他非原渝兴厂的，进厂前就好象认识王妮子。

任军强看着很恼火，就是妮子她姐没托过自己照顾她，这种对女性轻佻的行为也是不行的；他只等王妮子一生气就让这小子知道一下不尊重人的后果。

王妮子似象生气了，“讨厌！讨厌”她生气地噘起了嘴叫了起来。

然而她这模糊的生气，使任军强不太敢肯定，还要再看一下王妮子的反应。

王妮子先向陈浩亮身上撩水，脸上露出了笑；继而抓起一把带水的沙团，扔到了陈浩亮身上，竟“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任军强一看，心想自己也太爱替人出头了，幸好自己没有急着上去；这王妮子只不过是个水性杨花的性子。

他向海水深处走去，渐渐地远离了那些人。任军强的水性是很好的，小时候在河里、潭里玩耍，大了在游泳池，最厉害的一次是从游泳池的这边跳下去潜水，从另一边上来了。

在齐腰深的海水里他游了一会儿；海面上荡漾的波浪使他很不适，不能象在泳池那样随心所欲。索性扎了下去。

在只有一米多深的海底睁开了眼睛，双手扒着海沙玩耍着前行——虽只有一米多深，但明显的下面平稳了许多；只是海水不象泳池的水，睁着眼能将池底的东西看见；这会儿睁着眼看不清还有点儿发涩的难受——可能因为它是黄海的原故吧？

任军强脚一蹬就站直了身子。

海水只到他胸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