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四毛给负责人打电话,电脑培训学校的考试就是个样子,考得好、考得不好,都能得到“蓝天”发的盖有本校及县劳动和社会保障局公章的结业证;只是考得好的,能得到学校另外发得“优秀学员”证书——在社会上并没有什么用的。
也并不是电脑培训学校是挂羊头卖狗肉的骗子;老师是好好教得,但从毫无基础想在一个半月内就可以出师,到外面的店面应聘,那是不现实的。只是一个熟悉的五笔打字便是不能的,何况还有后面的好些;学校只能教给你方法,还要靠后面的多练习才能达到熟练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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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一下小崔和贾志刚。
在开“汉中食府”失败关门后,两人不仅将攒得在西安买房钱赔了出去,还欠了银行的外债。
小两口又重新开了一间“汉中米皮”的小店。经过这些年的辛苦打拼,还完了银行的近二十万元债,刚刚还在西安买了一套85平方的新房,还没有装修,简单地刷白后就住了进去。因为年龄不饶人,在要买新房之前,小崔已怀孕;而现在新房交付,他们已有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儿,并且已经一岁多了。
小两口的日子虽忙碌平淡却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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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段时间的打交道和细心观察,四毛基本摸清了王永森这个人的性子。
毛永森这人表面上是个粗硬的性子,实则藏巧于拙。
对下面人,都认为王书记是个敢做敢当的人,在他面前没人敢说个不字;乡里村上那些行得正的干部,认为王书记做事爽直、很敬重他;一些心里有鬼的村干部则有些怕他,怕这个正直的乡里总头有一天会细查自己的问题。
而四毛现在算是乡政府的上层干部,发现并不是这么一回事。乡政府里的小金库,常会提出了一些做为福利的,而有权利享有这福利最多的是四个人,王永森、陈副乡长、办公室主任、会计。而其中王永森拿得是大头。
这个拿字好象用得不准确,因为王永森并没有提出、也并没有明确表示同意。通常都是由会计提出,而奇怪虽这是第二次,但每次恰好都是他们四人在时、且只有他们四人时。象这次,才四月上旬,杨会计就“小心翼翼”地提出建议:“王书记,看五一劳动节快到了,是不是要给大家发点福利啊?”
正和陈副乡长说话的王永森不耐烦地将手一摆:“工作上的事情问额,这鸡毛蒜皮的事情你们看着办就行了,该办就叫刘主任把字一签就行了!”
和陈副乡长又说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他却又突然给杨会计来一句:“田广家不是在塬上种苹果着嘛,看他家还存得多少,给下面同志每人二十斤苹果,也把田广同时照顾了嘛;再看着弄点啥就行了。”
而这些支出的票据是要刘四毛签字的。而暗里,他们四人除了能拿比下面人多一些的东西外,是有一笔现金可拿的。
而诸如王永森摩托车加油、在县上吃饭的一些发票,都是杨会计拿来到四毛这里签字;而四毛刚来之时有两回恰巧被到办公室来的王永森发现了,狠狠地骂了杨会计:“额就上个茅厕的时间,你咋就到额办公室桌子里将这些东西翻出来了?!下回再丢个文件额就拿你是问!以后再不能这样了!”
四毛知道这是做给自己看。后面杨会计还是会“偷”来这些东西,谦恭地对四毛说:“刘主任,骑摩托跑来跑去都是为了工作;到县上吃饭也是为了给咱县上办事,你看?——”
而再不见王永森“恰巧”撞上了。
而王永森对县上来视察的领导,也是这种粗喉咙大嗓门的方式;只是暗中很巧妙的拍马屁方式,是一般人不易察觉的。这也是乡上许多人敬佩王书记的原因之一,认为他不奉承领导,这也是因为一身正气的原故。
碰上县上领导到乡下视察发现出有问题的地方,王永森就会手一抚自己刺猬一般硬扎扎的寸头,哈哈大笑道:“领导提出的很是!额这个人常抓大放小,把这些细节工作疏乎了;额下来一定会狠批负责这个项目的干部!责令改正!额这个人是个粗人,下面负责具体事务的干部一定要心细,不能学额样!”
县上好些领导对王永森的印象和评价是,这是一个有着传统作风的好干部。做事直爽,就是不小心有一些错误,也不象别的干部那样推诿、找理由;而是知错就能改。这样传统型的好干部很难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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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款吃喝这样的事情,四毛并不推辞,以显自己的清高,免得被认为不合群;饭桌上听了王书记的荤段子也会哈哈大笑,有时自己也说个荤笑话。
四个人中其它三人分了多少他不清楚,但从他来到现在三回分得的九百元,他打算交还给王永森。
也是做了思想工作的。他知道这样做,会与王书记这几人产生“隔阂”,对自己不利;但他不想在这些问题上犯错误,以后后悔来不及。
终是想好了。等了几天,要等个单独、且不会有外人突然打扰的时机。
今天是个机会。
王永森本是不常在乡政府呆的,但今天已经下班了,傍晚的日头已降落的不见最后一丝红边、夜幕已升起,他还呆在办公室里,看来今晚是要住在乡政府了。
四毛来到了王永森的办公室门前;敲了两下门后,依王永森的脾气没有等里面回话就推门进来了。
王永森正坐在椅子上靠在椅背,抽着烟想着什么事情。
见刘四毛走了进来,王永森坐直了身子、在桌上的烟灰缸上掸了一下,爽朗地笑着说:“是刘主任啊!今个儿咋没在篮球场上拍几下篮球啊?”
四毛微笑着说:“王书记,额找你一点事儿,也是一点小事;额把这放在这儿——”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印着s县渭采乡政府落款的已甚不用的老式信封,放在了桌上,说:“王书记,那额先过去了。”
刘四毛走了。
王永森有些奇怪。他在烟灰缸里摁灭了烟蒂,拿过了那个信封;抽出,里面是一小沓钱,上面是一张信纸。
王永森打开了那张信纸。上面的字体飘逸漂亮,写得是:王书记,这是这几回分给我的一些辛苦费,想来想去,领导们为乡上做出了巨大的贡献,领一点辛苦费是应该的;我初来乍到,于乡上还未尽寸功,拿着实在有愧;待以后有了什么功劳,到时也领得心安理得。
四毛决定不当面说;因为当面说,不管说得再巧妙,总有些尴尬的。就是这封信,这是写了三遍——前面的嫌写得话多;越简练越好,有些事越解释越不一定解释得清。
他还本来再给里面加上个五百元,算做行贿于王永森,表明心态吧;后来一想这画蛇添足的事情就不要干了。
王永森的脸色很是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