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吉娜微笑道，只剩最后一道菜了，刚才已经快烤好了。

她进去后，不一会儿就端着一大盘烤肉过来了；盘子放在了桌上，散着肉香气、木签上大块的肉带着骨，看着都那么豪爽。

“卡处长”招待中国客人的是葡萄酒。

他举起杯，第一个碰杯的祝愿是“是祝吉中友谊万岁”。

“中吉友谊万岁”。

四毛并不常喝葡萄酒，比起白酒来就不算什么了，一起喊了祝福的话。嗯，没什么感觉，和饮料一样，只是后味有浓浓的苦涩之感，但不错。

他觉得在奥什这地方是喝白酒的地方，大块的肉食、又常豪爽的手抓饭，不是正要配白酒才相得吗？也听说前苏联人都是很爱喝白酒的，这里又是海拔高的地方。

他问了“卡处长”。

“卡处长”说，吉国的本民族人和俄罗斯族人还是很喜欢饮烈性酒的，只是在奥什信奉伊.斯兰教的人口很多，按《可兰经》的要求是不能饮酒的，所以长久以来奥什这里饮酒的风气就很淡了。

“卡处长”伸手请各人再为自己杯里斟上酒，说，我是用奥什农场自酿的最好葡萄酒来招待大家，这里产于高海拔地区的优质葡萄酿得酒，可是数量少在世界上属于顶级酒品的。你们中国唐代有个叫李白的大诗人，就是出生在这里的碎叶城，他也是很好喝酒的，我愿现场朗诵一首他的我很喜欢的诗，献给我尊贵的中国客人——

“卡处长”稍松一松领带，清清嗓子、正襟危坐，酝酿着情绪；这样子还挺可爱。

李白写酒的诗那可不少，他喜欢饮酒那也是不用说了；四毛想听“卡处长”朗诵得是哪一首。

“卡处长”酝酿好了情绪，开始朗诵了起来；只是他用得是吉尔吉斯语，田老师也不懂。

在李副县长的带领下，大家鼓起掌来。是啊，既使听不懂，只“卡处长”那认真的样子都值得鼓掌。

看来田老师心里也好奇，说“卡雷波兹先生，您朗诵的太好了！你能不能再用俄语朗诵几句，我想知道是李白的哪首诗。”

“卡处长”又用俄语朗诵了起来；刚朗诵了一句，田老师就笑着叫道“我知道是哪首了”。

他用中文诵给大家：葡萄酒，金叵罗，吴姬十五细马驮。青黛画眉红锦靴，道字不正娇唱歌。玳瑁筵中怀里醉，芙蓉帐底奈君何！

四毛看小说是很喜欢里面引用的李白的诗，没想到这首竟然不知道，真是惭愧；只听念到“葡萄酒，金叵罗，吴姬十五细马驮”这头一句便觉喜欢的。

却见身边的宋局长轻吟着最后一句“玳瑁筵中怀里醉，芙蓉帐底奈君何”有些入神，似想起了年轻时候的什么事情。

“卡处长”说，从李白的诗里就可知我们吉尔吉斯葡萄酒酿造的久远和好来。

葡萄酒有这上千年的历史，四毛并不知道；想既有“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这样的诗句，那应该就是有了。诵酒的古诗多、诵葡萄酒的很少，原以为诗里描写的葡萄酒应是一种饮品、不同于现代的葡萄酒；就象“李白斗酒诗百篇”，认为当时应该喝得是现在陕西的稠酒，低度数；如果真同现在的白酒一样，谁人能有那样的海量？

“卡处长”原来是有三个孩子，二十岁的大女儿正上大学，没有在家。

四毛想吉国又没有实行计划生育，象“卡处长”一样有三四个孩子的多了，怎么还能住这样宽敞带草坪的大房子？一想，还是总人口太少。

大盘里有烤得馕和面包，奥什人将这些统称为馕。薄的和新疆的馕一样，四毛是很喜欢吃这个的，在s县农贸市场也有一对疆夫妇现场烤卖馕的，四毛常买，只是吃半个就要喝水的。奥什人的面包也是用得烤馕的制法和工具，且在里面加了面包的工艺，所以比馕松软，介于馕和面包之间；只是他们统称为一个名称。

李副县长一直在逗小姑娘美莉姆，也是她太“顽皮”，不时冲着中国客人调皮地笑着，白皙尖瘦的小脸，张嘴笑就露出正换少一颗门牙的豁口。

四毛冲她挤了一下眼，她也悄悄给四毛做了个鬼脸。

李副县长一问之下，才知道美莉姆不仅会吉尔吉斯语和俄语，阿拉伯语和英语也说得很不错呢。不由感叹这才十一岁个小姑娘，真不简单——虽然逗她讲，她说得几种语言都听不懂。

这可就苦了田老师，满桌的美味却不停地要翻译顾不得吃一口；要趁间隙赶紧刨几口，又觉得会不雅失礼了。

这顿为时一个半小时的晚餐气氛相当好，宾主尽欢；中国客人是相当的满意，不仅是因为饭菜的丰盛——还是那个原因，主人能将请到家里热情招待，证明没当外人看、重视。虽现也前面的事理解是国情不同，但中国人爱“面子”的传统还是根深蒂固的。

餐后，“卡处长”的儿子弹琴，爱莉姆还为中国客人唱了一首《喀秋莎》。

.

转日，于“卡处长”他们来说是商谈了，于宋援朝一行来说就是“谈判”了。

今天“依维柯”将他们载到了奥什市市政府。

商谈是在一间有着椭圆桌的小会议室进行，吉方除“卡处长”“库主任”外，另有“克副局长”和另一人。

中午坐谈有三小时，下午也差不多是这么长时间。

宋援朝、李副县长他们这一边，这一天完全在懵逼中度过的。

在很有礼貌地想方设法应付了一天后；在傍晚回到了所住处，几个人终有单独坐在一起的机会，忙坐在一起商议。

因为吉方所介绍所商谈的基本都是s县政府来奥什办厂的事情。吉方描述得也很有前景性，s县在奥什市兴办符合现代市场需求的实业，奥什市有着秉承前苏联下来的雄厚工业基础，有优秀的工程师和技术人员，良好的环境；唯一的缺陷就是人口少、除了牧民外占多数的穆.斯林并不适合进厂当工人——并不是说穆.斯林不勤快什么的，而是他们宗教上的虔诚，礼拜和宗教节日往往注定并不能按厂里的制度来。但这个也有解决办法，就是s县在这里兴办实业的同时，可以引进中国工人来。

这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他们一行是来招商引资的，并不知道这误会是因“经洽会”上本县那水平很一般的翻译引起的，而现在谁知竟成了到吉国来资？？？

田老师难得不用他翻译的时刻，出去到奥什的街上闲逛去了——他会俄语，一个人出去完全没有问题。

四个人讨论着——具体的来说是三个人在讨论着，四毛多数时候是在听；然而讨论了半天仍然一筹莫展。

不说在吉方这边怎样，说些模棱两可的话也可应付过去；可回去该怎么交待？叫人知道了实情还不笑掉大牙，或许有的别有用心的人还会说他们是为了能借出国考察的名义游玩，故意编造的吉方很有诚意地要给s县投资。

连甚不吸烟的李副县长也问宋援朝要了一根，厅里的上空烟雾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