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牢有些厌倦这在资本家工厂打工的日子,想回家乡。
临走前他要做好自认为该做的事情——带着李薇跑来跑去,为她在一家服装厂找到了工作,与她现在所租住的屋子只有二里路,并不用再重找出租房。
栓牢就要走了,那天晚上与李薇两人在大排档吃了饭,栓牢还喝了黄酒。
栓牢送李薇回出租房。他们回来的时候,与李薇合租的女孩子已准备上夜班。
两人难分难舍——想到刘栓牢明天就要走了,李薇哭了。
合租的女孩子已上班去了。
李薇说,你今晚喝了酒,就不要回去了,我不放心;反正我这里有地方,也没有别人。
其实黄酒的度数并不高,栓牢的意识很清醒。
他同意了。
两人坐在李薇的床边,手拉着手,说不完的话儿——开心的往事、将要离别的伤心话。拥抱、热吻。
熄了灯后,自然而然地睡在了一张床上。
两个正值青春的年轻恋人同在一张单人榻上,自然难免热火焚身,不一会儿两人就都赤裸了身子。
然而有着责任心的栓牢在答应留下时,就已经想好。他用一般青年男子难把持的克制力让自己没有再一步;喘着气说,李薇,我以后一定会去你湖南老家提亲、会娶你,把等留到以后咱们定婚后,我怕不小心你会怀孕——
李薇说让栓牢今晚留在这里,虽然女孩子的矜持让话说得婉转,但已表明了心意。她说,你明天就要离开了,我要把身子给你,我的第一次——
两人就干柴燃烈火地缠绵在了一起。后面就有些难以描述了,栓牢记得是要把最后的战栗留在外面的,却记不清到底留没留在外面。
和李薇最后的一晚,栓牢是一笔带过的。他笑着对四毛说:“大厂里的韩国主管额都敢打——额当时确实是准备冲进去和他打捶的,门一下没踹开,一看目的达到他不敢再胡来了,不想被开除再连累到李薇,这才跑了。所以你想,郭红卫这家伙算个啥,你想咋办就交给额吧。”
“到时再说吧。”四毛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你这家伙还英雄救美。”
他心里认定栓牢是不合适的,栓牢没有那股狠劲儿。他还是准备争取那个想到的人选能愿意帮忙。
栓牢拍了拍四毛的肩:“咱俩是老伙计,有啥话都能说。所以额要说你,你的那个初恋叫边娟对吧,她跟个老男人进包房,你当时就应该阻挡、进包房捶那老男人一顿。这件事上你做得不男人。”
四毛叹息一声:“她是自愿的。如果她是被强迫的,额杀人都是敢的;可是她是自愿的,额便是打了那个老男人,后面她还会把第一次高价卖给另外的男人——”
栓牢点了点头,有些理解朋友了。他拿起了身边的啤酒瓶,里面只剩一小底了。他说:“来——”
四毛的瓶子其实早已干了,但他还是拿起来,与栓牢碰了一下,象征性地让里面留下的几滴流进咽喉。
他随手将空啤酒瓶向后抛去,瓶子在低沉的暮色中翻转着、划过弧线,落在了玉米田地里——不知何时暮色已降临,笼罩着大地,一轮还并未显出明亮的半月斜挂在天边。
~
当晚栓牢睡在四毛的厂宿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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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栓牢要回x县。
四毛要上白班,不能去送栓牢。好在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说话。
四毛问栓牢以后的打算。
“地是不会再种了。”栓牢说:“你看咱庄上重新翻盖房屋的,哪一个是从地里刨出来的?”
“是这样。”四毛笑着说:“到底是到南方特区呆过几年的人,那你有啥想法呢?”
“也没啥大的想法。”栓牢有些腼腆地笑笑说:“就是谋拾个啥生意做,本身身上就那么一点钱。”
“你可以开网吧。”四毛说:“这方面你了解吗?”
“这额知道些,深圳工业区那一块儿的网吧很多,生意很火的。”栓牢说。又道:“可额只有五万来块钱,交几年的房费,不说稍微装修一下,就剩下的钱想弄起来都是笑话。”
“额可以帮你。”四毛说:“额认识在西安赛格电脑城经营的高经理,双方都很信任的,额想额要帮你做这件事,是应该能成的。”
栓牢想了想,摇了摇头。问:“咱县上的黑蛋知道不?”
四毛:“咋不知道,老早咱县的‘鹤头’,占老电影院那一块。”
“我向团结哥打听你的地方,跟他坐在一块聊过。”栓牢说:“咱县最早的三大鹤头,得发死了,活着的两个,雷老虎弄得最好,听团结哥说开赌场赚了大钱,至于到底赚了多少没人能知道;黑蛋比不上雷老虎,这些年一直几台‘前四后八’拉砂石,仗着手下一帮人,有些单位不得不用他的砂石,也挣了钱。听团结哥说,他最近才在县城开了一家大网吧,要上百台机子;人家这规模,你就是帮忙,咱怕也竞不过人家。”
“你说得也有道理。”四毛承认就是自己帮忙,也最多开始能在高经理那里,替栓牢先不付款弄到十几台机子。他说:“但是你跟个位置错开,他赚他的大钱,你赚你的小钱;你的小钱在一般人眼里也是很可观的,还可以慢慢发展。”
栓牢想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具体的网吧收入能有多少他没算过,他以为四毛能帮他贷款开网吧,负债他并不怕,只是这行业后面就是有些发展,怕黑蛋这黑社会头头,到时会寻事捣乱。当然真豁出去了,争一争也不说不怕什么了,主要是他现在初步有了个想法,所以将这有些不把稳的否定了。他说:“额现在是有了个小想法的,等后面考察好后就下手。”
“什么项目?”四毛问。
“额也是回来后头一天就先到额舅家、几个姨家看望,跟额舅、几个姨夫谝闲传中得到些消息。”栓牢说。他因为心里就有考察啥合适生意的打算,所以跟几个姨夫的闲聊中,就留意到了一些信息。他说:“咱县上不是原来没有出租车么,去年来了几个浙江人,跟咱x县政府签合同,在咱县成立了出租车公司,额想再了解一下,打算弄辆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