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毛操作着,还让四毛上手。
四毛用手柄玩了片刻,扔到了桌上。不管是画面质量还是战略可玩性,都比不上电脑的。
其实卷毛也见过电脑上的红警。他这时辩解道:“ps绝对比得上电脑游戏,主要是红警本身就是为电脑设计的游戏;这样,额给你换一张‘寂静岭’你上手一下。”
“不上手,不上手。”四毛笑着摆摆手:“额哪有那么多时间。是这,把你那‘小霸王’给额一取,额拿过去。”
卷毛奇怪:“你这还怪,给你时你不要;现在连额这ps都看不上,却可要红白机。”
四毛说:“可想要了行不行?问那么多废话干啥。”
其实他是想要“小霸王”学五笔,没好意思给卷毛说。街上那么多电脑培训班,四毛一是没时间,二是要省钱。
“算你说得还及时,额准备这两天将它给额小外甥呀。”卷毛说:“不过没在这儿,在家里。明天额给你拿过来。”
四毛说:“那你就给你外甥吧。”
卷毛道:“当然是先尽咱们兄弟合适。额外甥四五岁个娃知道个啥,估计拿那学习是不可能的、能整天用它打游戏,到时说不定还让额姐骂额。想额前两年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拿着手柄一天从早耍到晚。”
“行,你这两天捎过来就行。也不急这一两天。”四毛说。又问:“这两天生意咋样?”
扔了烟蒂。
卷毛轻轻地叹了口气:“象是把这几年的辉煌期给过了,慢慢地有些走下坡路了。”
“不会是‘红警’、网吧影响的吧?”四毛说:“额想不会吧,你这租碟又不靠娃娃们。”
“跟那个关系不大。”卷毛说:“主要是现在闭路电视慢慢普及了,上面频道多到几十个了,还有的台专门放电影。”
“噢,这倒影响挺大。”四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好在电视上基本上放得都是老电影,不过影碟现在一年新片子也没有多少部,还分个好看不好看的。额都准备等过完年开春暖和了,晚上在店门外摆上碟机音箱,让人唱个‘卡拉ok’。”卷毛说。又跟四毛开了句玩笑:“到时影响了你们歌厅的生意可别怪啊。”
卡拉ok去年天暖和时早有人摆了。一首歌一块钱。“毛毛雨”的小姐还在街上唱过,回来还学讲。那小姐在街上唱主要是炫耀她唱得好,赛过那些晚上乘凉过路唱两首的市民一大截,赢得了许多掌声。
这对歌厅影响并不大,可以说是忽略不计,虽然这种形式的收费很便宜。歌厅的特点是有陪唱小姐,要是卡拉ok有影响的话,常去歌厅的那些人哪家没有家庭影院呢?
“你放开了来。”四毛笑着说。又道:“能想法子改善经营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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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宿舍自己的上铺刘三虎,胸前扣着一本书,望着窗外。
他们宿舍在二楼。一株高大的槐树枝丫蔓舞地在窗前,这是刘三虎已很熟悉和喜欢的一道窗景。
他在思考着过年回不回老家。
从窗外老槐的深绿繁茂到现在的枝秃叶弊,三虎一样的喜欢。入大学已半年了,三虎心里只有两个字:欢喜。虽然对他来说,学习和生活似乎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改变。
上了大学,身上已贴了天之骄子、未来公家人的标志,从之前高中的寒窗苦读到现在的锦衣套定,很多学生都放松了自己——更何况大学生活本身就是丰富多彩的,有蓝球队、足球队,有诗社、乐队等等;更别忘了,十八九岁的年纪,青春的荷尔蒙在空气中弥漫,怎么能按捺得住要进行人生初恋的萌动?
而刘三虎则仍是埋头于书本中。到了这里,都是出类拔萃的学生,刘三虎就算不了什么了,没能当上班长——他没有别的爱好和特长,班上文体委员、生活委员更没份了;校内的兴趣小组他连一个参加的都没有,就不用说了。
在学校,活跃分子已成了班级的形象代表,一般的学生也都成了群结了伴。只有刘三虎,以他的沉默寡言、刻板自律又衣着陈旧的形象,除了他宿舍的几人外,成为不被人注意的一个。
刘三虎并非没有他的爱好、内心并非不丰富。
原先上学时,没有条件也没有时间接触一些课外读外。现在课余进入图书馆,他仿佛进入了一个瑰丽、奇异的世界,贪婪地阅读着那些中外世界名著,沉浸在感叹、喜悦、思考、痛苦、悲伤、感动中......
同宿舍的人对刘三虎的印象都挺好,虽然与这个寡言少语的舍友并无深交。他虽然话少,但听你说话时,脸上总带着一抹微笑;宿舍的卫生多是他打扫,早上也是他起得最早,睡眼朦胧中可见他瘦高的身影提了两个热水壶,出门去给大家打水——奇怪。刘三虎自上大学后,原先佝偻的腰仿佛一夜之间挺直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生活是拮据的。虽也和别人一样,别在胸前的校徽代表着天之骄子、未来的公家人,但他是和别人比不成的。刘三虎穿的总是那几身洗得掉色的衣服;吃得也总是饭堂最便宜的菜,且总是菜少馒头多。
同宿舍的人对刘三虎印象最深的是发型——因为他的特色是不象别人有自己的特色,而是不固定的。
为省钱,刘三虎理发理得是寸头,然后就不管,任其自由生长;稍长了就成了每天上课前对着窗台镜子的随意手拨几下,或是三七、或是二八开的分头;再长就成了长发——好在每月每个学生学校发四张澡票,所以刘三虎的长发在同舍眼中就不是原先的杂乱,而是飘逸的——然后,又变成了寸头。
半学期的两次测考下来,刘三虎得到了奖学金;然而这只勉强够最简单的生活。
他想利用寒假勤工俭学。同宿舍有社交广泛、诸事门清的,告诉他:大学生勤工俭学,多是给中小学生当家教的,写个牌子,到边家村那儿自发形成的劳务市场去,那儿多是刷墙、打洞的民工;你举着牌子,有需要的家长会来这里寻人的。价格是双方商量,按小时算的,现在一般官价都是每小时十块钱。
刘三虎一听很高兴。他才不在乎一个大学生举着牌子跟民工混在一起。
但是那舍友又说:不过寒假一般难找。寒假放得迟,离过年都不远了,就算你不过年,人家家长孩子还要过年。暑假、暑假挺好找的。
要放寒假了,同宿舍的人都纷纷准备回家。刘三虎考虑着要不要回家。
家里没有人,回去也是自己一个——本来刘三虎是不打算回家过年的;可现在既然寒假勤工俭学的事情难寻,他就有些踌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