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县只有一所驾校，就是腾达驾校。

腾达驾校位于往北塬去的半坡上，离玲姐的北门村不远，用得就是北门村的地。

有秦发展的关照，四毛顺利地在那里报上了名，领了书。

领了书头一天，张校长亲自给大家讲汽车的结构。

上午讲完了，张校长让今天报名的五人下午还到这房间来，一天的时间把构造、原理讲完。

四毛给张校长请假，说下午来不了。

张校长有些不悦，说，你学车每天上午来，这理论后面的自己背、额只讲一天，你还请不下假？

四毛为难地说，下午真的来不了。

张校长说，你还是秦科长给额介绍来的、要额关照，你这态度，要考不过了可别怪额。

想到第一天就让张校长不高兴，四毛心里对秦发展有些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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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四天都是背理论，中间休息可以到场地上看别的学员练车。

四毛一看只是个背理论，中午就提前回去了；后三天干脆就没来。

他心想，背书又不是上手，何必非要跑到驾校，在歌厅也能背；后面几个月上半天所有的活儿都要劳烦杨姐，这几天还能帮上她就帮帮她。

四毛在歌厅记理论的时候，下午边打碟边背背，晚上就采取抄写的方法——眼过千遍不如手过一遍嘛，又当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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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还有些日子才考。“腾达”有两名教练，同四毛当天一起报名的五人被分到姓王的教练这一组。

王教练三十多不到四十的年纪，脸上不平、略有坑洼。他这一组是练习桩考的，手下十几名学员都是新学员，只是分别早来迟来些天数而已。

四毛先给王教练敬了一根烟。王教练专门看了一眼，看烟还凑合，这才接了过来。

车子是旧的吉普车，场地是洒了煤渣的土道。王教练让五名新来的上了车，轮流让坐驾驶位，他坐副位教着让踩离合、替学员挂好一档，然后让慢慢松。有的松几次凤凰三点头、有的一两次就成功了。车子慢慢起步后基本就没有问题了，王教练喊“大胆加油”，让五个人挂着一档顺着场地轮流跑了一圈。

四毛一握住方向盘，才发现自己天生对操纵机械有一种兴奋感，特别是驾着车子绕场的时候，那感觉，哎呀。

五个人从车上下来后都很兴奋，想想头次摸方向盘竟然能开着走。原先将学车想象的很难很难，没想到竟这样容易上手，都是又兴奋又觉得很有信心。

这也是“腾达”的一种心理法，让学员们先树立起信心，来面对后面并不好过的几道难关。

场地边有一辆破损不堪的吉普车，将它摆在国共大战后的战场上，没有一点儿违和感。王教练让五名新学员先去那车上练打方向、挂档。

这车子轮胎破得都露出了轮毂，比不得刚才行进着把握方向，是原地打机械式方向盘，两名女子争着要先练手，让三个男的发扬风格排后面。

第一个女子兴冲冲坐上去，才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儿；费了吃奶的劲儿，才将方向盘慢慢打得动。第二个女子也是一样，一圈方向盘打下来脸挣得通红、汗似都快要下来了。

两人下来后都表示：不打了不打了！这要将人胳膊拧折了！

说实话，能来报名学开车的不说有钱有势吧，都是家里环境很不错的，没做过什么活儿的。

那两个男子上去打了几圈，也是抱怨个不停。

四毛上去打了，确实很沉重。

接下来两名女子都不打方向盘了，只练习挂档；到四毛上去还是打几圈方向、挂几把档位。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那四人嚷嚷着太累、时间到了，准备要回的时候，小跑过来一个跟王教练练桩考的三十来岁戴眼镜的男子。

他跑过来对五人说：“都先别走啊，等一会儿一块吃个午饭——”

他是来给新人讲“规矩”的。原来这一组的学员每天中午都要请王教练在饭店吃饭，轮流请客，饭后还要给王教练买一包他爱抽的“红山茶”。

四毛一听，心想都是有钱人，这一组原本就十几个人，加上他们新来的五人要二十个人了，这到饭店一顿饭吃下来就得百多元钱了。自己报名费差两百，到小林那儿借了三百，留了一百零用的。

听“眼镜”说这是老传统。四毛想，巴结好教练也是应该的，不过你们一伙人连吃饭带聊天，到了两点多再回驾校练车，额哪有那么多时间陪着。

在“眼镜”嘱咐完走后，四毛没管那事儿，径自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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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四毛按时到了驾校。

今天就要跟车练桩考了。

谁知王教练却一指四毛：“你！去练打方向去！”

四毛问：“为啥？”

王教练：“为啥？你打方向、挂档练得不合格！”

四毛想，噢，那四人就练得合格了？他们还不如额呢。

他知道王教练“病”在哪里害着。人家是教练，也就没有再争辩，向场边的破吉普走去了。

坐在破吉普的座位上，他点了一根烟。他知道王教练给自己穿小鞋，是因为自己没有加入轮流请他客的队伍。

四毛也是行事大方的人，他算了一下，二十天请一回，这车学下来也就大概请个三四回，几百块钱的事；不过就是自己下午又不练，陪他们闲聊到下午让杨姐一个人在歌厅忙，有些划不来。

四毛将烟叼在嘴里，眯着眼，双手抡起了方向盘。

一上午下来，四毛的胳膊都酸麻了，心说不敢讲是抡断了、抡肿了是有的。驾校也太啬了，给这两个前轱辘下垫两片钢板，打起来也就不这么挣死人的费劲儿了。

四毛这上午一边打方向一边心里念叼着“左打两圈半，打死；回打两圈半回正。右打两圈半打死，回打两圈半回正”，一边观察着练车的那边，见王教练的茶水一少，那“眼镜男”就拿了杯子到报名室去倒水，知道他是王教练的狗腿子。

看眼镜男从车上下来，四毛下了破吉普走了过去。

眼镜男估计得了王教练的“小灶”，倒桩还练得不错，惹得一众新学员称赞不已，下车后的眼镜男也洋洋得意。

王教练见四毛走了过来，瞥了一眼，没有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