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情况便是如此。”李侍郎把京城中的动态娓娓道来,哪些人投靠了紫兆星,哪些人在观望,哪些人蠢蠢欲动,哪些人举家逃离。
“那你们又是如何想的?”南宫泽问道。
“我们是读圣贤书的人,忠君效国当是为人之本,怎会轻易动摇。”李欢书又是侃侃而谈,说道:“更何况,那紫兆星倒行逆施,草菅人命,根本就是个衣冠禽兽,吾辈中人根本看不下去啊。”
杜子梅摸着胡子,说道:“李侍郎倒不如说,现在还帮着紫兆星卖命的人,都是短视的愚蠢之徒。”
李侍郎“呵呵”一笑,不予置评。
南宫泽若有所悟,说道:“此番若是事成,皇上定不会忘记诸位的恩义,我南宫泽也一定会在朝廷上力挺诸位的。”
四个京官立刻起身,拱手道:“哪里哪里,保君救驾本就是情理之事,怎能用以要挟权势。”
南宫泽哼地一声冷笑,说道:“但不知,诸位现在在京城里,可有什么手段?”
四人相视无言,李欢书说道:“我等本无奇策,倒是郡主近日给我提供了一计良方。”
南宫泽和杜子梅瞬间被吊起了好奇心,陆晓芝在旁笑而不语。
李欢书便把经济战争的雏形给说了。
南宫泽沉思不语,杜子梅想了片刻,一拍手喊道:“秒啊,郡主真是诸葛再世啊!”
李欢书又说:“郡主让我这三日,整理出我们保皇派所掌握的自然资源,商业资源和权力资源,我思索多日,便是理出了以下这些内容。”
说着拿出一列书卷,打开后里面名目繁多,内容不少。还未出手,那李欢书补充道:“本来郡主说要斗商不要斗武的时候,我还心有芥蒂,毕竟我们从没使过这手段,这些计量从来就是那些商人新晋的新贵族的强项。但是把这些资源列出来一看,我和其他几位大人还真看出了苗头。”
李欢书把那卷名目先给了南宫泽看,又传了陆晓芝和杜子梅等人一一过目。
待全部看完了,陆晓芝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犹豫。
杜子梅却是笑盈盈地,说道:“郡主真是个菩萨心肠。”
陆晓芝听了,白了他一眼,问道:“难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其他看过资源目录的众人皆是一脸茫然,只有许晴斐在反复看了两遍后若有所悟,喊道:“这样不行,会死很多人的!”
南宫泽听了这句突然顿悟,喊道:“妙啊,妙啊!”
杜子梅一听,也是顿悟,喊道:“王爷可是想到了南军近日的出路?”
南宫泽说道:“正是,我正愁没法锻炼南军呢,精锐都耗完了,剩下的几万新兵蛋子缺乏经验,这商战,正好给了我们个极佳的进攻目标。”
李欢书也是聪明人,听了之后一拍手,喊道:“南王果然英明过人,这是打算进攻东疆吗?”
南宫泽回道:“不是进攻,而是掠夺,我们只打游击,不强攻,不对攻。既不会损失太多人,又能锻炼队伍,更能提升士气。”
陆晓芝听了又是叹了口气,心道这可不是我想要的。
大厅里众人听了一脸茫然,王健忍不住问了出来:“王爷,你们到底是从这花花绿绿的名册里看出了什么?”
杜子梅一笑,和陆晓芝同时说出了四个字:“垄断粮食。”
让陆晓芝等人一眼就看出“垄断粮食”的原因,是名册里五花八门的援助和资金记录。这些记录虽然七零八落,但是零零总总,数目最多的便是粮食。
毕竟,达官显贵霸占京城已久,手中虽然没有什么商业资源,但是有土地啊,京城以及京城周边八成的土地都落入了这些贵族手中,没有他们供给粮食,京城就会瞬间断粮。
西疆自然有西门恭礼游说,南疆本就是南宫泽的地盘,如此一来,只要南宫泽开始兵袭东疆,京城的粮食购买渠道就会被大幅限制。提前得知了此事的保皇派自然可以抬高粮价,以达到动乱京城的目的。
工部左侍郎李欢书有一项权力,是主督各地粮仓,兵部左侍郎马浅疏拥有督押粮食的指责,而户部右侍郎雷中理和户部郎中方石森这两个本就是专管各地粮食配给的官员。几个人本就是坚定的保皇派或者是类似李欢书那样的聪明赌徒,这几日被看出了端倪的李欢书拉拢,一拍即合,约定了参与这起京城内斗。
听着杜子梅解释完详情,好奇宝宝黄健又提问了。“那些可以囤积的食物,譬如麦子,腌肉,你们可以垄断,这个我懂。但是那些新鲜的食物,譬如牛奶,这个你们怎么囤,怎么垄断?”
陆晓芝悻悻地说道:“牛奶可以倒在河里。”
黄健目瞪口呆,杜子梅“噗”地一笑,说道:“枉我刚才还夸你菩萨心肠,原来也是如此狠心啊。”
陆晓芝自然不会说,我的世界那些商人就是这么做的,只能翻了他一个白眼。
许晴斐是个现代人,自然和陆晓芝一样看不惯这种恶劣行径,于是愤愤地问道:“你们把粮价抬高了,虽然确实可以达到推翻天火圣教政权的目的,但是也会饿死很多穷人啊,本来就是为了从紫兆星那个恶魔手中拯救百姓,这样做我们和他又有什么区别?”
南宫泽咳咳了两声,似乎有些不满,大多数人对她的话视而不见。杜子梅却是思量了一番,说道:“现在是初夏,我们差不多可以在一个月后开始集体发动商战,维持两个月就足够了,等到商战结束,正是秋天,粮食刚好丰收,老百姓能撑过去的。”
陆晓芝也是点了点头,默许了杜子梅这番话,心里只是祈祷着,千万不要出现饿殍满地的局面。一瞬间,心里又想到了仙来镇的粮仓,望海堡的地下溶洞,那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于是又坚定了决心,说道:“京城那边,我还可以活动活动,皇上给了我一封动员京城权贵的书信。”
南宫泽说道:“倒不如你把皇上救出来后,直接逃回南疆罢了,京城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陆晓芝苦笑道:“不是我不想,皇上他不肯走,一干妃子都被押在了望海堡,我带不走那么多人。”
南宫泽叹了口气,他刚才已经听陆晓芝讲过望海堡软禁监狱的事情,也知道陆晓芝要在明日黎明前赶回监狱,不然可能危及皇上。于是说道:“你多注意安危,尽早带着皇上逃出来吧。”然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是没有说出嘴。
转过头,南宫泽又和西门恭礼说了明日送他回西疆的事宜,南疆离开西疆的距离比京城要近得多,南宫泽表示愿意备齐人马今日便送西门恭礼西行。
西门恭礼则是犹犹豫豫地看着陆晓芝,说道:“我那胡氏二兄弟还在你薛府呢。”
陆晓芝“噗哧”一笑,说道:“不如借我用用,保证还你。”
西门恭礼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待我写封书信给他们。”又转头望向南宫泽,说道:“多谢王爷厚待,小侄即刻启程,尽快促成联盟之事!”
南宫泽也是谢过了西门恭礼。
最终,南宫泽和四名京官,西门恭礼达成了统一的意见,大家约定一个月后,一起开始执行垄断行动。京城的达官显贵一个月后开始抬高粮食的价格,四名京官则负责让进京的粮食发生“事故”。西门恭礼负责西疆的断粮事宜,南宫泽负责掠夺以阻止东疆的粮食入京,杜子梅则负责阻断南疆的粮食入京。
会议结束,陆晓芝和杜子梅带着四名京官参观起了王府,倒也不是他们悠闲,实在是小诺军团开启长距离传送门消耗太大,刚才用的那三个小小诺,已经是精疲力竭,早无能力再开一次,而调拨三个新的小小诺充满能量过来,又需要一定时间。
梁州偏南,已如盛夏,鸟语花香,美不胜收。
四名京官能来个梁州一日游,放在古代也是一桩奇事,自然觉得新鲜好玩,倒是玩得不亦乐乎。西门恭礼则在给陆晓芝写了一封“告胡氏二兄弟书”之后,就忙忙碌碌地去准备西行了。
一日游玩,天色渐晚,三个新报道的小小诺也早已准备就绪,陆晓芝带着许晴斐和四名京官,向着一众南疆官员道了再见,便准备离开了。
这时,突然从人群中走出个人,眉清目秀,精神的短发,一脸俊秀,说道:“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陆晓芝惊讶地看着这个年轻人,许久才问道:“锅盖?你留头发了?”
锅盖笑笑说道:“对,我还俗了。”
陆晓芝“噗哈哈”地笑了出来,说道:“锅盖,你留头发可没有光头可爱。”
锅盖被她说红了脸,支支吾吾道:“我本就是个半路和尚,而且不得道,觉得还是还俗算了。”
陆晓芝笑够了,说:“京城局势复杂,太危险了,你不如留在这里保护王爷。”
锅盖意已坚决,说道:“这也是王爷的意思。”
陆晓芝望向南宫泽,见他点了点头,于是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不过你得留在薛府,不能随我一起进监狱,你不是太监,不是女人,太容易被人看出破绽。”
锅盖笑笑,说:“只要能和你一起办事就行。”
三个小小诺组成了三角,传送门如期而至,一行七人跨过了门,频频向南疆诸人挥手。
盟已达成,誓诺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