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谢家一行人便到了越郡、钟山府。
从摆脱周士骅后,曹氏便将行程安排得轻松了许多。
白天赶路,晚上休息。作息都恢复了正常,所以大家的精神状态都很饱满。
值得一说的是,平顺终于习惯了船上的生活,不在像以前那般,动不动就晕眩呕吐,整天躺在床上,好像随时就要死去似的。
他已经能够起身到谢流语面前晃荡了。
到了钟山府的这天,平顺也跟着一起下了船。
平顺像只逃出笼子的鸟,20几天的苦难日子好似到了头一般,高兴得一蹦一跳的。
“小少爷,这就是钟山府吗?太繁华了。”平顺简直是个碎嘴子,手里拿着糖葫芦也堵不住他的嘴。
但就是有他在身边,才会感觉到热闹。
谢流语与平顺两人毕竟年纪较小,可以肆无忌惮的在大街上吃小吃,而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
方忠这个半大少年就放不开了,不好意思像谢流语和平顺那样放肆。
只得将手里的纸袋子紧紧捏住,腰板挺直的走在后面,仔细看还能看见他在小幅度的咽口水。
一家人逛街,队伍太过庞大。而曹氏和云莲芝只想找个酒楼坐下听一出越郡最有名的越剧。
“祖母,孙儿不喜欢听戏。”
谢流语腻到曹氏身旁,对着她撒娇到。
曹氏后面跟着云莲芝,她抱谢流玉,施施然的走进了一家三层高的木质酒楼里,一进大厅就听到了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谢十安和谢天彰也跟在后面走了进去,两人神态悠然,完全是一副陪玩配逛,一切听老婆的样子。
“祖母,让孙儿出去逛逛吧!孙儿想要买些东西。”
“你是不是忘了上次的教训了。”
“祖母~现在可是大白天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哪里会有贼人呐。
而且孙儿只出去半个时辰,时间一到马上回来。好不好嘛?等孙儿回来的时候,您的戏应该也听完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回船上,好不好呀?”
谢流语不要脸的把身体扭成了麻花,在他祖母身上乱蹭。
曹氏受不了他,闭了闭眼睛,轻轻的将他推开,嘴里面嫌弃地说到:“去去去,你这个小猢狲,半个时辰之后要马上回来,否则下一次靠岸停船你就别下来了!”
“哎!好的,祖母您放心吧!有平顺和方忠跟着呢,你不用担心。”
“你这皮猴,我怎么可能会不担心,等等,我让李卫风跟着你们一起去。”
谢流语想想也行,后面跟个大人总归可以壮壮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不会让人给欺负了。
终于谢流语央求半天后,带着平顺、方忠和李卫风一起出去了,在钟山府的市集上自由闲逛。
一路行来,完全能够看出钟山府的富庶繁荣。
钟山府是越郡的首府,坐落在青江旁边,是有名的丘陵地型。
钟山府城就建在青江平原的丘陵上,建筑非常有特色,沿河依山而建。
因为气候湿热,所以两层、三层、四层的吊脚楼多不胜数。错落有致的,极具南方水乡特色。
而且青江穿城而过,码头就在钟山府城内,导致此地经贸异常发达,是有名的贸易港口、鱼米之乡。
谢流语此次强烈要求去逛市集,是因为他想要买一些东西。
一路问着路人,谢流语带着其他三人找到了菜市场,站在了猪肉摊前。
谢流语跟好几个屠户交谈后,一一将他们宰杀的肥猪的猪膀胱给一扫而空。
嘿嘿嘿,没想到吧!谢流语费尽心思就是为了买这个东西。
平顺等三人见谢流语这举止行为,满脸黑线,口不能言。
不知道自家小少爷到底要做什么。
“小少爷您怎么买这种东西啊?这个东西看起来太恶心、污糟了,有失您的身份。”
平顺这个多嘴的,最先开始反驳她家小少爷,性子真是被自己给惯出来了。
“小少爷,平顺说的对呀!您买这个回去肯定会被老夫人和少夫人教训的。要不咱们还是别买了吧!”李卫风也出口帮腔到。
“怕什么,等我把东西做出来,祖母跟母亲绝对不会说我的。”
谢流语很有信心,他想要做的,嘿嘿嘿,那是想想就觉得好玩儿的东西。
等买好这些东西,拎着往回提的时候,大家都犯难了。
谁都不想提着这个腌臜的东西在街上走。
最后谢流语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买了一个竹篮子,把这些东西一股脑扔在里面。盖上一个竹篾编的盖子,这才让李卫风提着往回走。
李卫风这个大个小伙一脸生无可恋地跟在三个小少年身后,被那味熏得不行。
可是又不敢提出意见。他想了想,快走几步,紧贴着三人,还特意把竹筐往三人身后凑,让那股味儿朝三人漫延而去。
于是,前面三人也被熏得不得了。
谢流语没办法,在路过脂粉铺的时候,从里面买了一瓶桂花露。
哗啦啦的往竹筐里边倒了好些,这才把那尿骚味给掩盖住了。
李卫风此时才恢复神色,慢慢悠悠的跟着他们走在后面。
谢流语突然想起现代时听到的一句话:只有臭,才会想着用香水掩盖。与他们现在的情况何其相似。
当几人路过一个乐器摊子的时候,谢流语停下了脚步。
想着待会儿要做的事儿,拐弯走上前去查看。
摊子上放着很多乐器,吹拉弹唱样样都有。
而且在摊子后还另有一间铺面,里边儿放着一些大件的乐器。
谢流语在摊子前随意的挑拣着,然后便看到了一只细小的竹笛。
他没见过这种笛子,感觉有点像哨子,又有一点像笛子。
比笛子小上一半,又比哨子大上一节。他很好奇,将之拿起来放在嘴边吹了一下。
可是只有呼呼的风声从孔洞里面冲了出来。
他又试着捏着孔,吹了一下,这才吹出了声音。
这个声音悦耳动听,比笛子更清脆,但是又没有哨子那么尖锐,感觉很不错。
于是他便将笛子捏在手里,准备买了。
现在时间还早,谢流语不想那么早回去听越剧。抬头看了下写着“乐选斋”三个字牌匾的铺子,走了进去。
一眼扫过,觉得种类很丰富,而且乐器体型比外面小摊上要大得多。
杨琴、古筝、古琴、琵琶还有二胡,最里边靠墙还放了一架空侯。
完全能够比拟现代的乐器行,种类之丰富,很是令人吃惊。
这就是一郡之府的气派,在灵云的时候,整个灵云县只有一家乐器行,而且只买一些常见乐器,竹笛、萧管,偶尔会有古筝、古琴摆放着撑撑门面。
看着这些乐器,谢流语涌出一股冲动,很想买个回去。但是东西太大件啦,想买也带不走。
况且他的零花钱也花的差不多了,没那个实力买下这些大家伙。
于是他拿着那根疑似笛子的小东西来到了柜台前,准备结账。
忽然看到柜台上放着一个灰黑色的陶制乐器。
小小的,嗯,怎么形容呢!像一个鹅卵石。上面开着六个圆孔。
等谢流语凑近了一看,才发现这东西前世他见过,是个陶埙。
“掌柜的,我可以把玩试吹一下吗?”谢流语指着这支陶埙,朝掌柜的问到。
“客官,尽管试,我这只埙可是钟山紫灰泥烧制的,音色极好。”
征得掌柜的同意后,谢流语将这只陶埙捧到嘴边,呼呼地吹了几下,声音低沉,呜呜咽咽,如泣如诉。让谢流语一激灵,打了个颤。
谢流语心想,这声音太销魂了。
“掌柜的这个需要多少钱?”
掌柜的伸出了一只摊开的手掌。
谢流语心领神会:“五两银子?”
“是的客官。”
“可否能便宜些?小子对这埙也不甚了解。也不知道您说的那个紫灰泥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什么好处?就想着买来玩玩。掌柜的您看四两银子卖不卖?”
谢流语腆着脸跟掌柜的砍价,最终以4.5两银子成交。
谢流语觉得还行,不是太贵。
于是将那支竹笛和这只陶埙一起放到了掌柜面前,利索的结了账。
竹笛倒是挺便宜的,只要一两银子,反而是后来看上的勋比较贵。
谢流语看着自己瘪瘪的荷包,哎!心中无比惆怅。
这一路上,谢流语花银子可谓是大手大脚,买了好多东西。
每到一处,看到稀奇新鲜的东西就忍耐不住,于是亲爱的小钱钱就飞走了。
他也没有仔细的计算过开支,只是往外拿。可想而知,小金库肯定已经缩水一大半了。
哎,这日子,真是不好过呀,小小年纪的他,就要为钱发愁了。
原以为自己穿到了这样一个小富之家,应该不用再为银子发愁了,可谁知道……挣的永远没有花的多。
赚钱,这真是一个永恒的主题!
等谢流语拿着自己的战利品,晃晃悠悠回到酒楼的时候,祖父祖母、父亲、母亲他们已经将一出戏听完了。
还打包了酒楼里的招牌菜,见谢流语回来后,一行人起身,又回到了码头。
这样的经历已经反反复复经历过数十次了,大家都已经非常熟悉了。
等所有人都上船后,起锚、扬帆继续向下一个码头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