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馨儿抱着腿浑身发抖,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她心底最为刺痛和印象深刻的画面。
她犹记得,司霆堃刚刚安排家族联姻的时候,他的钱包里面竟然有路遥远的照片。
而每次见路遥远之前,他都会翻看美食地图,精心安排吃饭的地方,那时,于馨儿是他的秘书,从未见过他会在意这些。
司霆堃那时就是个工作狂,二十五岁的时候都没谈过一次恋爱,于馨儿一直以为自己有机会,加上她跟于荷娜的关系,只要司霆堃不恋爱,她迟早可以抓住他的心。
可是路遥远的出现,让她觉得威胁来了。她开始留意一切,路遥远送的衣服,司霆堃总是穿了又穿,路遥远经常去逛的奢侈品店,司霆堃经常会包下当季所有的新品。
于馨儿恐慌了,她看到了司霆堃的改变,可司霆堃却将路遥远保护的很好,谁也沾不到一分。于馨儿便想要从于荷娜那下手拆散路遥远跟司霆堃,但是很奇怪,于荷娜那边不知道在忙什么,根本不理会她的提醒。
可谁知,半年后订婚酒宴下,司霆堃用十五的股份埋下了炸弹。也是从那以后,他开始夜夜笙歌,更是天天流连国色天香,女人一天换一个,于馨儿在美国看了这些消息,只当是司霆堃厌倦了路遥远。可是,她当初因为在国内得罪了一个隐形富豪,被那人设定了禁止回国令,愣是不许她三年内回国。
于馨儿至今不知道,她得罪的是何方人士。
只知道她当时代司霆堃送一份重要的快递,可快递半路上丢了,那个收快递的隐形富豪大怒,就有了她被迫出国一事。
回忆先前种种,于馨儿的心越来越凉。
司霆堃是个深藏不漏,轻易不会泄露自己心事的男人。但是自从她怀孕了,很多时候,他都很高调,就像是之前带着杨飞茹,以及出入国色天香,他都不加任何隐瞒和修饰。一方面对外界宣扬着他对路遥远已经腻了厌了,另一方面却迟迟不离婚,这其中的道道,于馨儿似乎今天才悟出点什么来。
又或者说,这一开始就是司霆堃掩人耳目的手段。
可是,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于馨儿坐在冰凉的地面上,越想越觉得害怕,如果司霆堃对路遥远的爱这些年来,不但没有停止过,反倒是越来越深了,那么她如此伤害路遥远,司霆堃会怎么对付她?
真是这样吗?
于馨儿一时,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不轻。想起司霆堃先前冷若寒霜的样子,于馨儿只觉得通体冰凉,倏忽,一股热流从双腿间涌了出来,她低头一看,汩汩的都是鲜血,登时吓得从地上跳起来,冲出去找护士。
司霆堃离开医院,即刻上车,吩咐徐辉开车回公司。
路上,他就打开电脑连接了网络。网上已经有了那段视频,连字幕都配上了。
司霆堃看着画面中遥远不停的尖叫,欲哭无泪的样子,他忍无可忍,哗啦一下摔了笔记本。笔记本断成两截,车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坐在前面的徐辉跟酷酷都不敢说话,司霆堃摁下了隔断,掏出手机拨通了沈千仓的电话。
这个电话号码只有他知道,也只有他才能联系上沈千仓。
电话一接通,司霆堃暴跳如雷的声音平地炸响,“沈千仓!你跟我听好了!限你三天之内给我滚回中国!否则,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收购了你在国内的产业,让你的女儿跟儿子都跟你一样躲去国外!”
碰的一声,电话也被摔出去了,四分五裂。
司霆堃双手插在浓密的短发中,眼底,浮现氤氲的雾气。
遥远……遥远,他心底一直呼唤着遥远的名字,此时此刻,他竟不知,他该拿遥远怎么办?
又是一日清晨,遥远跟清白从别墅里走出来,看到汽车玻璃上倒影出自己的面容,憔悴苍白,大大的眼睛看似明净澄澈,可眼底却难掩哀戚苍凉。
心底,倏忽一紧,避开视线,不想再看到玻璃窗反射出的自己。拉开车门上了车。
三年了,她曾经以为望不到头的日子,是不是真的能这么简单的结束呢?
车内,哥哥跟贺爵年都在,只是他们的精神看起来也不是很好,紧张之中带着深深地疲惫。
“遥远,你大清早就起来,是做了什么好吃的?”清白扯了扯遥远的胳膊,打破了这平静。
遥远一愣,旋即回过神来,“萧焱现在也不能吃别的东西,只能喝白粥,我加了点桂圆莲子还有红枣在里面,给他补血的。”
遥远说完,并没有看到贺爵年眼神暗了一下。
“遥远,带的多吗?”遥上扭头看到贺爵年失意的样子,不觉开口,算是提醒遥远。
“嗯,挺多的,我带了两大瓶,够我们大家一起吃的了。”遥远实话实说,还没听出哥哥的意思。
遥上无奈的摇摇头,随意的开口说道,“那你就没单独做一份特别一点的是给贺爵年吃的?都一样的话怎么能体现出他身份的不同呢?”
路遥上还是把话说明了,要不然,贺爵年这小子不知道要郁闷到何时。
“特别一点的?”遥远愣了下,看到贺爵年淡淡的,有些失落的神情,方才明白过来哥哥话中的含义。
遥远微怔,不知为何,现在算是跟司霆堃撕破脸了,可是对于贺爵年,她却不知该如何相处。曾经年少,那段无忧时光,即使是偷偷摸摸的看一场电影,她都觉得是天底下最刺激最甜蜜的事情,可如今,可以面对面看着他,亦可以整天黏在他的身边,可是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或许,十年的隔阂,萌芽的只是他们未曾消失的懵懂爱意,一旦要重头开始了,却是毫无头绪。
她不知道贺爵年这十年都做了什么,而他也从未主动诉说什么,就是哥哥知道的也很有限。遥远不懂,贺爵年是在对她隐瞒什么?
他不说,她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起。
遥远低下头之前,视线掠过一旁街道,突然开口,“哥,停车,我下去买个东西。”
路边有家小超市,开了很多年了,也只有这里才有那种很古老的巧克力酒芯糖。一层一层的,先是用一层金色的锡箔纸包裹着,然后外面是很漂亮的七彩糖果纸,最外面是半透明的塑料纸,包裹起来的酒芯糖,就像是一个穿着蓬蓬公主裙的小精灵,五彩斑斓,是遥远童年的最爱。
同时,也是路大喜欢的。
爸爸喜欢甜食,遥远一直知道。小时候,爸爸买了这种酒芯糖回来,总是第一个让遥远挑颜色,遥远吃第一颗的时候,都是跟爸爸分着吃的,她小小的咬一口,爸爸会更加小的咬上一口,虽然很小口,却胜过所有甜。
遥远趴在玻璃窗上,看着白发苍苍的老掌柜将里面所有的酒芯糖都包装起来称重,不知为何,眼眶酸酸的,突然想哭,她忍着泪意,交了钱,抱着一大包酒芯糖,回头的时候就看到贺爵年站在身后。
他安静的看着她,一如从前一般。
只是,以前他的眼神更多时候是温润宁静的,可是十年后,真的变了很多……
他眼底更深处是寒戾冰冷的深沉,以及被世事沧桑磨练出来的森冷无畏,先前的贺爵年没有了,情还在,但是那份感觉不对了……
“我记得你也喜欢吃这种糖的。”遥远掏出一颗给他,眼泪在眼眶内打转。抱着那一包糖,她却觉得怀中很空,却莫名又很重。
贺爵年接过她手中的糖,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抱紧了她。
他说,“我记得路伯伯也爱吃的,我还记得,你跟他喜欢一人一小口分着吃。”
他说,“我以前爱吃,是因为看到你跟路伯伯分吃一块酒芯糖的时候,那种天伦之情,是我羡慕的。不为其他。”
他说,“从今往后,我愿意代替路伯伯,疼你,照顾你,此生此世,再也不会离开你!一个十年,让我生不如死,我再也不会负你,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再也不会让你失去我的消息……再也不会,自以为是的想要闯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