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本以为他会在结束的时候狠狠地甩手走人,没想到竟是用教训的语气责备她。遥远低着头,不说话。
她本就有点怵司霆堃的威严,当他板起脸的时候,不怒自威。
“你成天心思都在想些什么?”司霆堃继续训斥遥远,他紧盯着她,那话,只他自己懂的,是有深意在其中的。
遥远委屈的撇撇嘴,不敢看司霆堃的眼睛。他怎么不问问,于荷娜在想什么呢?
“遥远……我……”正在此刻,清白面色苍白的跑了过来,不顾遥远正在跟司霆堃说话,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了?什么……”遥远话未说完,便被清白强行拖离了司霆堃的身边。
司霆堃蹙眉,神色冰冷。
遥远顾不上理会司霆堃的反应,清白的样子太吓人了,她怎么哭了?
“遥远,遥远……”清白捂着脸,清泪淌出。
遥远懵了,到底怎么了?
“遥远,贺爵年的飞机出事了,掉进海里了,无人幸免。”清白说完,手机再次响起,她无措的转身接了起来。
遥远站在那里,大大的眼睛眨了眨。一瞬间,天地万物都好像静止了……
飞机出事……掉进海里了……无人幸免……
她脑子里回响着清白的话。
她说的是贺爵年吗?汤包年?
清白,告诉我,你开玩笑的吧……这种玩笑你也开……
当司霆堃觉察出不对劲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遥远眼泪漫湿了眼眶,晶莹的泪滴挂在长长地睫毛上,她没有伸手去擦眼泪,任由泪水颗颗滑落。
司霆堃的心猛然一颤,像是被什么刺到了一般。
他握住了遥远的手,虽然还是责备的语气,但却多了一分说不清的情愫,“哭什么?难道我冤枉你了吗?你还觉得委屈了?”
司霆堃以为是自己说哭了遥远,心中很有成就感,却不知,遥远的泪,与他无关。
司霆堃以为他前进了一大步,因为他见到了遥远的眼泪。
一年前,当他发疯一样的赶回别墅的时候,遥远已经被赶出去了。
他像是得了强迫症一样,反复看着别墅的监控画面,将她走出别墅的镜头倒回重放,倒回重放无数遍。
监控录像中,她的面容很清晰,没有恨,没有泪。走的干净利索。
他说不出心底当时是什么滋味……自嘲?无所谓?还是恨?
不过有一点他是肯定的,他当时乱了分寸了……
司霆堃抬手,有些笨拙的擦着遥远面颊的眼泪,一颗一颗,濡湿了手背手心。
然,遥远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对于司霆堃的动作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的心,在此刻一点一点的坠落谷底。那埋藏在心底十年不曾触动的情绪,悄然宣泄。
她知道,自己是有软肋的。
那便是生离跟死别。
十年前,贺爵年的离去让十五岁的她经历了一次犹如重病折磨的生离之痛,十年后,他又带来了死别的消息……
“我……要出去一下。”遥远突然抬头,先前空空的眼神多了一抹折射的凄冷。
司霆堃愣了愣,蹙眉,声音有些不悦,“到底怎么了?”
就算他说了她两句,也不用跟他闹这个别扭吧。她什么时候这么不懂事了。
遥远没说话,只是摇头,转身看着清白。
“你去准备车,我们去机场。”
清白重重的点头,飞奔出大厅。
遥远抱紧了手臂,泪水不再涌出,从未有此刻一般清醒的时候,所以,心底的痛也是如此清醒。
“去机场?见谁?”司霆堃冷冷开口,剑眉簇起,唇角带着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现在可以确定了,路遥云的眼泪不是因他的责备而流。
那么是因为谁?贺爵年吗?去机场?
司霆堃眼底闪过一抹狠光。他抓住了遥远的手腕,遥远想要回头,却被他大力扯到了身边。
“霆堃,我有要事出去一下。”遥远极力控制自己阴霾抖动的心,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情况下,她不能乱!
司霆堃再次露出嘲讽的笑意,他不会跟她吵的,在他们二人之间,永远不会有争吵,一旦爆发了争吵,那结果,不言而喻。
“跟我上楼,我让徐辉又给你送来五十双鞋子,都是你喜欢的牌子,上去看看。”苏霆堃维持着一贯的儒雅深沉,只是声音比平日冷了一分。
遥远摇头,这动作刺激了司霆堃。他眼角抽一动了一下。
“生日会已经结束了,等我晚上回来再看。”遥远抽一出自己的手,手腕上香槟色的丝带滑落,露出里面淡淡的於痕。
司霆堃视线一顿,手何时松开竟是没有察觉。
遥远抓紧机会飞快转身,她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
司霆堃抬手,猛然揪住了她披在肩膀上的香槟色小披肩,啪嗒一声,
披肩上的钻石扣子崩裂,遥远的身子远离他好几步,他手中抓着那个披肩,安静的站在原地。
越是如此平静,前方的遥远心中越加打怵。
司霆堃的平静都是建立在稍后对她的折磨之上的,不分场合,不分轻重,他发泄他过盛的浴火,遥远在他动作之前,便会感受到他想要的渴望。
偌大的前厅,管家已经察言观色的带着一众仆人退下了,静谧的空间,只剩两抹久久矗立的身影。
“遥远,车好了。”清白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说完话后,方才觉出气氛的不对劲来。
遥远小小的拳头握紧了,身后,是他强大压迫的气场。在她面前,司霆堃一贯是个王者,他动动手指头,她就要围着他攻防退守,他从不对她说重的话,因为遥远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懂得揣测人心,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便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
三年了,一直如此。
“跟我上楼。”司霆堃的声音平静的让人胆寒。
遥远清冷的视线悄悄地看着门口的清白,她丢下一句话,“我马上回来。”
然后,逃了……
的确是逃的。她第一次违背司霆堃的意思,难道不是逃吗?
遥远一直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地位从未平等过。
她去了机场,司霆堃站在原地,大掌握着她的披风,看着那迷人的身影跃出视线,五月的天气,还有些微凉,她穿得那么少就跑出去了……
其实,他有想过让她出去的,只是,她就这么不信任他吗?怕他吗?跑的这么快……
他只是想把披风给她,让她上楼换一件衣服而已。这么等不及去机场吗?
司霆堃抓着那件披风,将毛皮的领子捏的扭曲变形。
另一只手掏出手机,“徐辉,跟着少奶奶。”
啪的一声扣上电话,司霆堃转身上了楼。
推开他们卧房的门,地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五十个鞋盒子,都有精美的包装,丝带缠绕着,五颜六色的。
他喜欢看路遥远光着脚试鞋的样子,完美的足弓,圆润的脚趾头,还有细细的脚踝,在一双双奢靡精致的鞋子里面,散发迷醉的诱惑。
司霆堃扯下了领带,将衣服也脱了,深邃的瞳仁扫了眼那些鞋子,冷笑一声,转身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打开淋浴,哗哗的水声响起,他看着小腹下面抬头的火热,烦躁的调到了冷水上。
冰冷的水打在健硕的古铜色后背上,他一个激灵……
洗完澡后的司霆堃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睡袍出了卧房,他想去书房打开电脑,却突然听到楼下传来刺耳的声音,
“哎呀!怎么结束了呢?宴会不都是在晚上吗?怎么会是中午呢?真是的,人家还花了一千多块钱做的头发呢!”
这声音听着有些刺耳,司霆堃皱了眉头,也没换衣服就走到了楼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