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唤作刘奶奶的老人只是颔首微笑。

迟了半响才乐呵地点了点头。

“哎！乖……呵呵，乖孙儿，都回来了……”

“奶奶，您的身子……”

刘麻子面色微变，上前搀扶着老人的一只胳膊。

老人想要上前，却被刘麻子给制住。

“还是早些去休息吧，莫要在这里受了风寒。”

“那……”老人眼中有些失落，看着不远处的十五个少年，下意识地朝着那个方向抓了抓手，“那你可要好好照顾了他们，不要让他们受苦了，都是老身的乖孙儿……乖……”

说到这里，老人眼里似有些茫然，转过身去。

有两名护卫赶紧走上前，搀扶着老人便远去。

一直到那老人的身影完全消失，那位刘麻子才算是长舒一口气。

“好了，你们都过关了……现在你们也算是我刘府的一员了！”

“刘管事，那个……”有人举起手，似乎要说些什么。

但刘麻子却是朝他挥了挥，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又环视了四周一眼。

特意压低了声音继续道。

“不管你们想说什么，总之是少问事情多做事，不该干的千万别干！刘奶奶能找你们做内侍是你们的福气，不过这福气够你们享受多久，这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总之——在刘府记住千万要遵守的事情一共有三点，给我记清楚了！”

说话间，他已经站到了十五个少年之间。

虽说是中年人。

但如此那么一站，他居然是总共十六人里边最矮的那个。

“第一，给我放机灵点，不该问的别问！”

“第二，府内错综复杂，切记莫要随处走动！”

“第三，你们是刘奶奶的内侍，从今天开始只能听刘奶奶的命令，记住了……从今天开始，只能听刘奶奶的话，日后就算是我要你们做什么，你们也必须请示刘奶奶，都听明白了吗？”

前面第一二两点倒是非常地好理解。

不过第三点就有些门道了。

甚至从这第三点中，王祁闻嗅到了一些危险的气息。

只能听刘奶奶的命令？

这意思放到他心里，难道还不知道其中深意吗？

也就是说这刘府内其实并不太平。

从前他就见过许多的小说志中，有写过那些权谋的事情，当初那些个说书人倒是讲得头头是道。

如今却是真的被他撞见了这么一遭。

王祁的心里，反倒是有些激动起来。

并不是为了这些事情本身，而是因为一旦真的发生了什么，那他就有更大的把握，从这刘府里逃出去。

“都跟我来，带你们去住的地方……放心吧，既然你们现在成了内侍，就亏待不了你们，我刘府可比你们想象中的要底蕴丰厚！”

又是随着刘麻子在府上兜兜转转。

不知道经过了几个弯。

有时候王祁都觉得这刘麻子的本事挺大，既然身为管事，那自然要将整个刘府的上上下下都要记得清楚。

像他王祁就不行。

这么大个宅院，非得用上地图不可。

一行人被带到一排院落，分配好了房间。

刘麻子便招呼着他们各自回去休息。

虽说是成了内侍，但还是有许多都需要经过专门的训练和告知——而那些训练就在晚上吃过晚饭开始。

就在今日。

王祁倒是没有太过在意。

若说什么训练，那也不过是将用来挖矿的力气花在了别处。

是没有什么两样的。

倒是心心挂念的那一卷太上经一直在脑袋里念叨。

便到了自己的住处，关上门。

心里的经文默念。

仿佛整个人都不存在了一般，少倾便入了定。

浑身的气息，都消散作无形。

……

灵九朱觉得自己这些日子有些不正常。

虽说身体方面的事情他早就心里有数。

但这次却不一样。

偌大的殿宇里，只有他一人盘膝坐在地上。

一袭青衣白衫，但身周却是闪烁着幽蓝色的光点，不断地从他的体内散开。

原本被他炼化的那枚天地异火的种子，被称作就算是他灵九朱死了也不会消亡的那件东西，居然开始溃散。

若是估计的不错的话，或许再过个五百年就会完全散去。

种子的修复手段也不是没有。

只需要去异火的诞生之地，通过那里的气息温养，自然会好转。

但如今他却是有些艰难。

对现在的灵九朱来说，时间就是一切。

他的时间正在缩短。

甚至可以说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管着无关紧要的异火。

异火没了，大不了以后可以再炼化一枚种子。

但其他的事情——

“师尊，弟子把账簿都算好了！”

外边传来灵邱侍兴奋的声音。

远远地便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冲入大殿，挥舞着手臂。

在他的手中正攥着一枚巴掌大小的玉简。

灵九朱不动声色地接过玉简，嗯了一声。

他身上的异常在灵邱侍出现的瞬间就消失了，不管如何，他都不愿在别人的面前透露出如此狼狈的模样。

“……做的不错，仙界的西岭那边生意倒是好，多多关注一下，另外青山一族……能帮就帮吧，先把帐记着……记为师身上就行了。”

“师尊，您这是……青山一族如今可是欠了一大笔钱呢。”

灵邱侍的脸上有些焦急和肉痛之色。

百草堂这些年来虽说因为灵族掺和的缘故赚了不少。

有了稳定的货源，同时加上灵九朱灵族长老的身份。

在三界是家喻户晓。

但就为了这青山一族的事情，让百草堂的赚头少了近乎两成。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足足两成，那可是隔壁他们月老宫宫主一百万年的俸禄。

而且隔壁月老宫还是自天庭建立以来就存在的机关，可是比他这百草堂大了不知道多少。

“先欠着，欠着……这件事情为师有分寸！”

“灵大掌柜若是觉得亏本，倒也可以不帮呀。”

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灵九朱抬头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正见门口靠着一道红裙身影。

正是赤霞。

赤霞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

这些年他一直不清楚赤霞的动向。

不过她能出现在灵九朱的眼皮底下，这倒是让灵九朱安心了不少。

“道义这种东西，和钱比起来那就根本不是什么了。”

“这不是道义和钱的问题！”

灵九朱皱眉。

灵邱侍再加上赤霞言语上的逼迫，让他心里有些烦躁。

但他又不能详说。

这青山一族与他灵九朱之间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还真的不好就这么说出来。

一个是他的徒儿，说给他听那也是一份因果，到时候报应来了他也要跟着倒霉。

一个是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这种事情说出来，岂不是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这些事情再缓缓，接下来我的安排……是了，过些年赤霞得和我去太上宫一次，还有乖徒儿啊……西岭的活给为师办好了，到时候为师可就全权交给你了……为师这些日子要去见几个人，就不在洞天里呆着了。”

“师尊要去哪儿？”灵邱侍眼里闪过一丝讶然。

自己的师尊可是从拜师的那一天开始，从来都不曾亲自出去过。

一直都是分神化念，哪里用得着自己亲自出手。

“……以后，你会知道的。”

灵九朱只是轻笑。

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起身拍了拍自己腿上的尘土，便朝着殿宇之外走去。

这洞天里的某中存在，正通过某种力量蚕食着他的命。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虚弱。

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

去死吧。

注视着远走的灵九朱。

祂心里这般说着。

永远也不要回来了。

那位大人的计划是没有任何疏漏。

那位大人允诺的东西，也是什么也比不了的。

大人答应了祂。

灵九朱死后的一切都会是祂的。

祂脸上露出了笑容。

很近了。

计划成功的时刻就要到了。

念及此处，心里就不禁变得愉悦了许多。

……

“赤霞仙子是遇上什么好事了吗？”

“为什么这么说？”

慵懒的身姿微微一侧。

不需隐瞒。

那双暗红色的眼眸，视线早就已经落在灵邱侍的身上多时。

“发现赤霞仙子一直在笑着，十分地好看。”

“还是你这小子有眼光！”赤霞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甚，旋即又是一声长叹，“如果你师尊能有你一半的眼光就好了，偏偏就是喜欢跟那只小狐狸呆在一起，就为了那青山圣地的事情，咱们这百草堂可是没少赔进去！”

“师尊如此做，想必也是有着他的深意吧。”

灵邱侍连忙辩解。

脸上也闪过一丝慌乱。

他可不愿因为自己方才的一番话，惹得这位赤霞仙子不快。

若是被师尊知道是他在嚼舌根子，恐怕得受到一些责罚。

“那老头子还能有什么深意？不过是色胆包天却有心无力而已……”

“还请赤霞仙子慎言，师尊他老人家怎么会是那种人！”

看着灵邱侍这般认真的模样，赤霞也是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她说的话里有七八成都是在瞎说，可谁知道这灵邱侍却是出奇地耿直。

虽说她也知道灵邱侍对那些外人，诸如客人或者友人之间也会开个玩笑，但唯独对长幼尊卑这些条条框框格外地死板。

“行啦行啦，你若是这么想……就这么想呗。”

“恭送仙子。”

眼看赤霞要走。

灵邱侍连忙低头拱手。

看着他这幅模样，赤霞不自禁地掩嘴笑出了声。

这世上怎的还真有这般有趣的人物。

虽说这灵邱侍已经在洞天里呆了许久，但赤霞与他见的面却是不多。

每每见到他的模样，心里都会觉得有趣。

两人相视。

那灵邱侍的脸上，却也不禁露出了笑意。

半响之后，却是笑声渐渐地大了起来，不自觉地咳嗽了几声，压下了心里的冲动。

……#####明天也许会咕（毕竟10号为止都是休息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