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这天全家人都早早的起来,精心准备着丰盛的午饭,圆满的过完今年最后这一天,迎接新的一年。
张明早上给三个孩子都换了新衣服,婉婷和婉瑶欣喜的跟张明道谢,说话声也细细的:“谢谢老姨。”她俩一个八岁一个四岁,都是疯玩疯闹的年纪,可是懂事的让人心疼,小的还好点,跟冬冬玩一会就放开了,咯咯大笑,婉婷看大人都忙来忙去,鸟儿悄的回里屋换回旧衣服,出来蹲在灶坑边上就帮着烧火,张明回身看见心酸的难受,这么好的孩子就摊上那么个不着调的爹,拉着她的手:“婷婷回屋把衣服换了,跟你小妹玩去,家里这些大人呢不用你,笸箩里好些零嘴呢,想吃啥吃啥,吃没了老姨再去买,去吧。”说完就把她推进屋了。
张母娘几个人在厨房忙乎的热火朝天,张老大带着张义贴着对子福字,时不时的跟邻居拉拉磕,家家的烟囱都冒着烟,浓浓的年味充斥在整个村庄,一派喜庆祥和。
耳听着有人家开始放鞭炮了,他们也加快动作,该出锅的出锅,该上桌的上桌,酒菜摆好了喊张义快去放鞭炮,咱家也开饭了,张明看着手痒痒,跟着跑出去放了两个二踢脚,取个好兆头,来年生意红红火火。
上桌了冬冬喊:“妈妈,我要喝饮料!姐姐也喝!”婉婷听见了赶忙站起来去拿饮料,给冬冬倒上了就放在边上,张明拿过来给她姐俩倒上递过去,婉婷摆着手:“老姨,我不喝,给妹妹喝吧。”
“给你倒你就喝,乖啊,喜欢吃哪个自己长点筷子夹,姥姥家就是你的家,在自己家里你还客气啥呢,敞开了吃。”
大人们举杯庆贺这团圆的一刻,孩子们也都吃的满嘴冒油,辛勤忙忙碌一年,为的就是这一天家人的欢声笑语,从心底散发的幸福感。
酒足饭饱撤了桌子,换上小炕桌摆上茶水和水果糖块,小孩们吃完饭闹了一会都困了送到西屋躺炕上都睡着了,大人们围坐在一起闲唠着磕,听听爸妈讲讲以前小时候的乐子事,电视开着,屋里烧的暖烘烘的,张萍今天真是十分的高兴,听爸妈爱怜的语气说自己小时候最懂事,脾气最好带着弟妹不让爹妈操心,心里泛起丝丝的幸福,不管自己过多不好,爸妈始终惦记自己,哪次回来从没给过脸子看,就是不知道以后小弟娶了媳妇会怎么样。
正唠的开心呢,大门口的狗子嗷嗷的叫起来,今天给它的伙食也好,大米饭肉骨头好几个硬菜,这小家伙聪明着呢,几个月没见张老大和张母一点没忘,从二叔家接回来的时候上蹿下跳的高兴坏了,看家是把好手,平时它面熟的邻居叫一声两声的提醒主人来人了家里,见着陌生人来家里呲牙咧嘴不停的叫,张义坐在门口,掀开门帘就出去了。
看见来人好好的心情顿时像被浇了冷水似的:“大姐夫,你来了,进屋吧。”
王刚穿着一件军绿色的大棉袄,带个灰色的线帽子和围脖,灰不拉几的裤子总像要掉下来似的,脚上穿着一双新的老头鞋,看样子走了挺长的路,雪水都把鞋边打湿了,进到屋里受不了热就把帽子和围脖摘下来了,屋里的人看见是他都没声了,张老大看看他:“大刚,来了。”
“不来也不行啊!回家一看这媳妇都跑没影子了,再不来找找,还知道给弄哪去了,爸你说说,你见没见过这样给人当媳妇的,大过年的招呼不打人没了?得回我大姐说备不住上这来了,我还以为她跟人跑了呢?”
“我跟大姐说了回娘家了,你也不回家,家里吃的喝的都没有,天天有人上门要账,我不回娘家我上哪。”张萍看见他心就咯噔一下,好像一下子从美好的梦中被拽出来面对现实,这两天好歹涨出些底气来,在娘家也不那么怕他敢还嘴了。
“你跟我说你回家了吗?还没吃的喝的,家里啥也没有这么长时间你咋活过来的,你这意思我苛待你了呗,你回家跟你爸妈就这么编排我的是不是,张大萍你行啊你!啊!我他吗走一上午才到你家,饭没吃水没喝你们搁家就这么讲究我,是不是?”瞪俩大眼珠子冲着张萍一顿喊,吓得张萍条件反射的一哆嗦,张明心里这个恨啊!
“他爹他妈都在这还没死呢,你会不会好好说话!”“大刚,你跟大萍好好说话不行吗?”张老大和张母异口同声的说。
“你姑娘干那事配让人跟她好好说吗?过年把老爷们扔下自己跑娘家过好日子来了,你不知道啥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啊,咋的现在看你娘家生活好了,嫌弃我了,还想重找一个呀!”
张萍又气又怕他,脸憋通红,张义嘴快也没惯着他:“你也好意思舔着脸来,你咋对我姐的你打量着我们都不知道呢吧,我姐自打嫁给你就跟老黄牛似的在你们家扛活,但凡你对她好点她都不带造成这样的,你给吃啥了喝啥了,要不是我姐自己种那点地打些粮食早饿死了,你出一点力了,还是我爸去帮着种的,你挣一分钱了吗,你一大老爷们咋这么好意思呢?大萝卜脸不红不白的,你也不嫌磕碜!”早都憋一肚子气,送上门来不怼你怼谁。
张母打着圆场,她是最恨的了,可是也不愿意过年的时候在干起来,过年时候最忌讳哭闹犯口舌,那这一年都别想消停了,错开这两天也行啊:“小义,你有话能不能好好说,大刚你也好好说行不行,你没吃饭妈去整点,今天过年,谁也别闹。”说完就下地要去整饭,张萍哪能看着不动,也跟着到厨房里。
屋里的气氛凝固,张明不愿意看他,更怕自己一跟他说话就得干起来,起身到西屋看孩子去。
一会就听见厨房里端菜盛饭的声,王刚让大姐给他倒酒,大姐低声说的什么她没听清,估计是劝他装出点人样,王刚声音一下就提高了:“赶紧给我倒去,你以为这就完了,你等回家的。”张明尽力压着火气,可还是忍不住了,一下冲出来:“回家咋的!你来给我说说,我姐回去你想怎么的!暴打一顿还是跟她离婚!你说出个章程来吧,你吓唬谁呢你!”今时的张明不同往日,王刚也听说他这小姨子和小舅子长本事了,在城里都买房子了,还把老头老太太接去过冬,这是发财了,薛勇还不知道呢吧,啧啧,估计知道了后悔的肠子都得青了,真要是有能耐有钱人,他也愿意给个好脸色看。
笑眯眯的说:“哪有,我这不是生气她一声不吭的跑出来,也是担心她吗。”论没皮没脸他算第二没人敢当第一,张萍也让她回屋,料想他在自己家也不敢怎么对大姐。
没再理他张明又进到西屋,谁知道今天这菜太好了,王刚也是有十天半个月没吃一顿好饭菜了,又馋肉又馋酒,三两的杯倒了两杯也没喝够,酒瘾上来了,大姐犹犹豫豫的就不想让他在喝,怕他喝多了耍疯,到时候在家里真就一点脸都没有了,王刚眼一瞪巴掌一举看没吓唬住大姐,登时来劲了,坐在凳子上抬起脚就冲大姐踹过去:“还不快去,等死哪你!”正巧这一脚踹在大姐的腿弯上,背对着他没防备的大姐咕咚一声跪在地上,他又没压着声音,两边屋里的人都听见了,张明最先出来,看见大姐跪在地上捂着腰,王刚一脸的凶恶表情还没退下,当时就受不了了:“张义!你给我出来!”喊完张义自己抄起扫地的笤帚疙瘩奔着王刚就去了,噼里啪啦的打在他身上头上,边打边骂:“你这王八蛋,谁给你的胆子!欺负我姐欺负到我们家来了,欺负我家没人是吧!啊!我姐该你的还是欠你的,你这么糟践她!”
这边打上了张义出来也看见张萍跪在地上,先把她拉起来喊张母:“妈!你赶紧给我大姐整屋去,看看她哪不得劲!”撒开张萍就奔王刚去,不能让他好过,脑子里就这一个想法,伸手薅住他脖领子,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王刚身上,他也不骂,憋足了劲一拳接一拳。
张明还在旁边溜缝,一把笤帚疙瘩挥舞的虎虎生风,打的王刚毫无还手之力,张老大在旁边阴狠看着不吱声。
喝了酒的王刚战斗力大减,也对,一个以打老婆孩子为乐的人能有什么战斗力呢,这种人平时在外边为人处世胆小懦弱,遇事只会推卸躲避,奸懒馋滑五毒俱全,再回想当初为什么会看上这样的人毫无意义,幸好还有机会还有时间挽救以后的人生。
姐弟俩停了手,王刚瘫软在地,刚开始还嘴硬骂骂咧咧的拿张萍威胁他俩,后来看他俩下手越来越狠就开始求饶,孬种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