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司徒子言一把抱起怀中的人走向床递间,轻轻将人放下,和衣一同躺下。
“又寒,你说你帮我!不要背叛我,也不要离开我。”红幔雪缎的软塌间,司徒子言紧紧地蜷住娇小的人,她聪慧的让人心惊,杀她,他却下不了手。
“司徒子言,我帮你,但你要答应我的条件。”南又寒背对着司徒子言,软声说到。
程鸣一说的对,她知道该帮谁,她知道谁才是武国的真命天子,所以她早已决定帮他。
那晚,司徒子言对南又寒说的最后一句话,“皇后,我不信你。”
你是唯一能配的上我的女人,可是我不信你,只因我和你的父亲是为君臣,却是势不两立。
而我却爱上了无法让我相信的你。
那晚,南又寒对司徒子言说的最后一句话,“皇上,该改改你的脾气了。”
继位四年,现在的你却如同蝼蚁,若你想和南丰德斗,我助你,你欠我的,总有一天要还给我。
当你赢了南丰德,我要你饶南府所有人一命。
那晚后,皇后还是皇后。
皇上,却开始寡言。
清晨皇上早早的走了,没有惊动睡梦中的南又寒。
谁也没想到借着酒彼此能如此亲近,待到酒醒,剩下是亲近后的尴尬。
司徒子言走后,屋内恢复了安静,如此南又寒才睁着眼。
这一夜她未眠,被他拥着比燃着暖炉还让身上暖和,可如此的暖却进不到心里,本以为武国国君如此多妃嫔,该是庸人,却不想他是个好皇上,只是……却不是好男人,而南丰德的野心勃勃是那样的昭然若揭,她本是想用一生看一场宫廷大戏,却终被两个男人拉入了政治中心。
她没有选择对自己来说最好的出路,跟秦岚追离开武国,因为南家她选择了留下来。炭窑,大棚,防风林,只是平常的北方习惯和最简单的防御手段就能救得无数黎民百姓,在人命和国难面前她没忍住,帮了司徒子言,也就没有回头路了。
就这样南又寒盯着床帐想了许久,许久后才起身朝屋外唤到:“穗儿。”
穗儿从外屋进来,见南又寒已经起身,赶紧行到床边一瞧。
“娘娘,这……”穗儿看着空白的床铺,主子一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屋子里暖和着,南又寒感觉头昏沉着,打不起精神,人懒散着挪到榻上问:“其他人呢?”
穗儿边收拾,边回答,没注意到南又寒绯红的不太正常的脸:“秀儿该是到太后那去了,琪儿和琪儿去御膳房取食材,说是想给娘娘做点好吃的,娘娘昨天是一天也未进食。”穗儿的话里带着心疼,真不明白皇上到底是什么心思,一会好一会坏,一会疼在手心一会又打。
对其他娘娘,就没见着皇上动作手,可对皇后了,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总是让皇后在风头浪尖受苦。
现在宫中早已经传到沸沸扬扬,皇后参政,多少人看笑话,多少人又想皇后死,穗儿的心不禁担忧起来。
“娘娘,娘娘。”琳儿从门口冲了进来,“琪儿……琪儿被桃妃带渭水去了。”她们本去御膳房,没想到路上遇见了桃妃,桃妃的丫鬟冬儿,二话没说上来就想扇巴掌,琪儿挡了冬儿的巴掌,让她快走,见琪儿被抓,她没了主意,只能转身就跑,她那么害怕,可却清楚的听到桃妃说将琪儿带渭水去。
南又寒初听一愣,再转眼,人已经如同离弦的箭冲了出去。身后传来穗儿和琪儿的声音,南又寒已经听不见。
散着发,单衣绣鞋在宫中狂奔,身边的树,身边的人都化作一片,眼里只有通向渭水的路。
春刚来,冬天的冷还未去尽,刺骨的寒风疯狂的掀起南又寒的发和衣襟,发的墨和衣的白,在风中纠结成一团,而南又寒只顾奔跑,完全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在所有人都惊呼中发疯的奔跑向渭水。
南又寒的心缩成一团的疼,琪儿,撑住了,琪儿,你不能有事。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让你受苦。
琪儿,以后不会了,以后我都不会离开你了。
琪儿,千万等着我,千万!
渭水边,琪儿被反剪着手绑在竹竿顶端上,两名太监正抓握着竹竿,把人从水里抬起来。
“怎么着,贱蹄子,滋味不好受吧,居然敢骂本妃,本妃看你命太硬了,还带气了,给我继续溺,怪就怪你跟错了主子。”
“娘娘,皇后来了。”冬儿把着风,看见从远处驰来连外衣都未着的南又寒。
“把人给我丢下去。”桃妃吩咐到。两个小太监立刻照办。
人落入水中,琪儿根本没有再反抗的力气,掉入渭水,连挣扎都没有,沉沉的往底沉去。
皇后娘娘,琪儿再无法服侍你了。
皇后娘娘,不要忘了琪儿。
皇后娘娘,你是琪儿见过最好的人。
皇后娘娘,其实你知道我也是太后的人吧,你那样聪慧,一定知道的,但你不说破,你不想让琪儿难做。
皇后娘娘,琪儿走了,以后你也不会难做了……
远处,南又寒眼睁睁开着琪儿被扔进了水里,心犹如掉进冰窖,对桃妃的恨油然而生,没有犹豫,冲到渭水边一个纵身直接跳进了水里。
桃妃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不相信南又寒居然为了个下人做到如此。
跳入渭水的南又寒在水底睁开眼,冰冷刺疼她的全身,可她顾不上所有,只是努力的睁着眼,人,怎么也看不见。
琪儿,你在哪里?琪儿!
南又寒冒出水换一口气,又沉了下去。这一次她细细的在河床搜寻,终于见着那飘在水中的衣裳。可还没游到,就觉得身子一轻,人直直的往水面冲去。
“娘娘,你不要命了。”原来是老和尚赶来,下了水将南又寒拖了上来。
“滚。”南又寒的声音犹如寒冰,气疯了又想往水里跳。老和尚拦了南又寒,转身直冲入水,不出半分钟就提着琪儿出了水面。
将人放在地面,南又寒已然扑了过去。
“琪儿,你醒醒,琪儿。”南又寒低声的唤,手一下一下用力压在琪儿的胸口。
“琪儿,琪儿,你给我醒过来,我命令你给我醒过来。”力气越来越大,可平躺在地的人没有一点反应。
红着眼,深吸口气,南又寒给琪儿一口一口的渡气。
“琪儿……求你了……我求你了……不要睡,千万不能睡呀,起来……起来,你他妈给我起来……”南又寒沙哑着嗓子,一身的湿,一拳一拳用尽所有的力气锤着琪儿的胸口,此时的南又寒自己也分不清脸上是渭水中的水还是自己的眼泪,只是凭着意识为琪儿做心脏复苏。
“娘娘,琪儿去了,娘娘……您不要这样了,娘娘。”跟来的穗儿和琳儿满脸的泪,想上前拉开南又寒,穗儿甚至也顾不得礼仪,脱下自己的外衣罩到南又寒身上。
南又寒不愿放弃,甩开琳儿的手,跟老和尚一起来的萍儿站在一边偷偷的落泪。
“不会的,一定能醒过来的……”南又寒没有办法,没有办法看着琪儿这样冰冷的躺在地上。
琪儿是沉默寡言的人,可每次她跟着大伙一起,都笑的如同雏菊般的清新恬静,这样的人不会这么早就死的,她一定能醒过来,一定!
“寒儿……”此刻渭水边的梅林边站着赶来司徒靳,心疼的揪成一团。
“又寒……”梅林对面立着一直都在的秦岚追,老和尚……是他叫来的。
有外人在旁,两人都是不能出手相助,因为那样只会害了南又寒。
紫鸾殿内屋,座上是司徒子言,座前站着闵尚书和其他四位大臣正在谈事。
“皇上,皇上,皇上……”小巴子的汗布满了脸,焦急的唤,连皇上在跟群臣议事都顾不上。
“桃妃,桃妃对琪儿动私刑,娘娘,皇后娘娘知道去渭水救人了。”小巴子凑到司徒子言的跟前小声的禀报。
“什么?”只一下,司徒子言掌下黄金锻造的龙椅扶手,变了形。
站起身脸上全是杀气,周身散发阴冷的气息让座前的:“都给我退下去,摆驾。”
疯子,那个女人是个疯子,司徒子言脑子里一片混乱,再也顾不得在人前的伪装,手心渗出密密的汗,心跳停成了永恒。
如果南又寒有事!他要桃丽人死无葬身之地!
南又寒浑身发着抖,水滴沿着头发滴落在琪儿的身上,地上,她的嘴唇已经冻成青紫色,脸苍白的骇人,可谁都拉不走,所有人都认为琪儿救不活了,可她不放弃,嘴里重复念着让琪儿起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丫头们互相掺扶着哭泣,老和尚不停的摇头,连冬儿在一旁都红了眼,桃妃的脸色更是铁青。
此情天地为之动容,地上的人突然一口水从嘴里喷出。
“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谁都没想到,琪儿救回来了!
南又寒脱力的一屁股跌坐在一边,脸上……毫无表情。
“娘娘,醒了,醒了,琪儿醒了。”穗儿和琳儿都被眼前的事实震惊,琪儿又活了,琪儿被娘娘救回来了,又哭又笑,“琪儿,你怎么样?”大家都松了口气上前问。
南又寒声音带着虚弱的开口:“把人扶起来,让她把水全吐出来。”
丫头们照了南又寒的吩咐,立马上前抬了虚弱的琪儿。
南又寒使劲的撑着身子站起来,反身对着没有防备还在发呆的桃妃就是一巴掌,瞬间一脚紧接着踢到桃妃肚子上,让她翻倒在地,人骑到桃妃身上,左右开弓的往她脸上招呼,冬儿被南又寒的举动吓傻了眼,那巴掌扇在桃妃脸上,声音震耳欲聋,南又寒的恨让冬儿触目惊心。
“桃丽人,本宫跟你斗,至死方休。”
南又寒佞笑着说完,只觉天旋地转间,一切全成黑暗,晕倒前感觉有个温暖的怀抱带着怒圈住了她,她知道是司徒子言,这宫里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抱住她的人也只有当今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