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可惜了,副使一家老幼全都擅长丹青,尤其是大公子。大公子下面的几个弟弟也都画得出神入化,就连当年仅有十三岁的小公子,据说画出来的鸟儿都会飞。只可惜得罪了摄政王,那还能有好果子吃?”
……
这些人还说了些什么瑶华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的思维全都停留在了那几个关键的字眼上。
得罪了摄政王?死于围城狩猎场?瑶华突然就想到了。
通政使司副使,正四品的文职京官,她第一次在围城看见被库巴撕成两半的那个老人。
他的小公子,那个被称之为画出来的鸟儿都会飞的神童,不是谦秋还有谁?
原来,谦秋一家竟都是擅长丹青的画师。
难怪他的红木箱里会藏着作画用的颜料,也难怪飞狐不愿意告诉她在城门上作画的高人是谁。
如果几个月前的那天,瑶华能亲眼看见城门上的那幅画,她一定能够瞧出端倪。
人算不如天算,原本神出鬼没的事情,就这么在几个月之后浮出水面。
现在,已经不用再去向飞狐证明什么了。
毫无疑问,谦秋还活着,一定活着。
那么,只剩下了最后两个疑团了。
谦秋深厚的功力是从何而来?还有,他袭击安池,究竟想在安池身上找什么东西?
正想得出神,突然一双筷子伸过来,瑶华嘴里一甜,猛地被塞进了一块精致的绿豆糕。
“你最近总是发愣,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吗?”
半天才回过神来,瑶华惊问道:
“你怎么找到我的?今日这么早就散朝了吗?”
慕远帆点点头,皱眉道:
“大局已定,奏报上来的折子都是问朝廷要钱的,战乱刚过,国库空虚,哪里有银子下发,唉,只好苦百姓了。没有其他事,便早早散朝,一回到王府别院,安池就告诉我你来过又走了。我估计你没见到乐彤和安池,心里会憋屈,一定要出来走走的,所以就沿街寻找。你们三人出门那么显眼,我只随便问了两个人,他们就告诉我说你带着丫鬟进了洪福酒楼。才一进来就看见你了。”
“真有那么显眼么?”
瑶华看看自己身上,她身上穿的就是几个月前兰亭的那套衣服。
瑶华倒不是喜欢捡拾别人的旧衣服穿,当初在虎娃家,她不要的衣服送给虎娃都觉得别扭,更何况是兰亭的衣服。
只不过她现在身份尊贵,慕远帆为她准备的衣服都华贵异常。
她要出宫来看安池和乐彤,穿得那么招摇做什么?
那次选兰亭这身衣服也是因为这身衣服是全新的,兰亭并没有穿过。
回宫的时候,瑶华就将这套衣服带回来了。
当然,她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占兰亭的便宜。
兰亭这身衣服只能算是普通大户人家的衣物,布料和裁剪虽然都算上等,却也不是极品。
瑶华命人还回去的是十倍极品华丽的衣服。
她留下这么件衣服原就是打算乔装出宫时用的,今天出宫,自然而然就穿上了它。
只不过一件别人的旧衣服而已,她不相信会被她在宫里穿的衣服还要扎眼?
慕远帆伸手握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颇带酸味儿地说:
“像你这样浓妆淡抹总相宜的绝色女子,带着如此俊俏的两个丫鬟,你还以为没人看你么?”
说完便朝门口努努嘴。
瑶华的视线顺着他看过去,果然看见洪福酒楼的门口聚集了很多人,全都对着她们这个方向指指点点。
她先前一直在看窗外,也没留意门外的情况。
再加上有那桌书生替她当挡箭牌,瑶华自然没注意。
那群书生也迂腐得厉害,看见这么多人看着他们这一桌,还以为那个什么张兄的大作一下子名满京城了,还站起来一个个冲着围观者作揖行礼。
丝毫没注意到他们桌子后面,还有三位天仙般的年轻女子。
慕远帆抱怨道:
“现在知道你自己多么会招蜂引蝶了吧?要知道你的容貌早在百姓中间传播开了,现在不止是京城,到处都有人将你的画像当做神佛挂在堂前祭拜,你还如此招摇,要不是老百姓们忌讳你的公主身份,恐怕这会儿,洪福酒楼都已经被踏为平地了。”
瑶华这才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她只道自己乔装成普通百姓出来逛逛街没什么大碍,哪里会想到自己的画像早已被谦秋在城门上的那幅画流传到了民间。
现在可好,她已经不亚于现世里范爷这等重量级的大明星了。自然会被人认出来,也会有狗仔队跟着不放。
慕远帆见她急了,这才在她鼻子上轻轻一刮,
“活该让你好好着急,罢了,今日最后一次纵容你,下不为例。”
说完,牵着瑶华的手大明大方地往二楼走。
瑶华疑惑地问道:
“上去做什么?你不是说百姓都认出我来了吗?”
“既然都认出来了,就让他们在下面围着好了,咱们总得吃饭。”
瑶华急了,
“这样对洪福酒楼会有影响,咱们还是回宫再说吧!”
“回宫还没有在这里说话方便,先上去再说,我要跟你说说安池。”
一听到安池的名字,瑶华便安静下来。
反正有慕远帆在这里,她又担心什么。
转念再一想,瑶华哑然失笑。
她可真是了,一不小心就又被慕远帆戏耍了。
他堂堂正正的摄政王,出宫来找公主,怎么可能只身一人?
恐怕现在在洪福酒楼门口,就由江无极带着御林军亲自把守呢!
瑶华也不拆穿慕远帆,见他镇定自若,便微笑着跟他上了楼。
楼上早有碧云间准备好了等他们上来,伺候的丫鬟小厮,除了从宫里带出来的一些熟面孔过之外,还有一个让瑶华意想不到的人。
“大驸马?”
瑶华失声叫出来。
淳滨先行一步出现在雅间里,她当真没有料到。
不过连淳滨都来了,更是证明楼下有重兵把守。
淳滨笑着站起身相迎,
“七妹这几个月来可好?”
淳滨晒黑了,人也瘦了不少,但精神矍铄,满脸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