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方才听到他那样一说,瑶华就已经猜到这位大王子肯定会问这件事。
清澈的明眸一转,瑶华咬牙,低头,做出一副伤心欲绝但又努力忍着眼泪的痛苦模样。
“……公主?”安池见状,倒有些慌了。“如何公主觉得不方便可以不说的,我也只是好奇随便一说,反正你和王爷那都是过去的事,如今你已来到我们北玄国,那就先安心住下来,这些事,我们日后再说。”
瑶华闻声,作出拭去眼角泪水的动作,咽着声说:“其实也没什么,正如王子所说的,再过不久,我们便要成亲成为夫妻,这件事就算王子不提,我也打算跟你说清楚的。”
“哦?”安池露出惊讶之色。“不知公主想对安池说什么?”
“我喜欢王爷,可是王爷心里不见得就有我。我后来会同意这门婚事,也是因为想通了。倘若王爷如果他真的心里有我,又怎么可能会同意和亲这件事。他不是那种会为了时局,而忍心委屈他心*的那种男人。他曾经跟我说过,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他就不配当个男人。后来我想了想,觉得自己与其守着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我还不如去开启另一段崭新的感情,所以才会改变主意。”
其实像这种事,瑶华大可不必公开说出来,但她这样做,也是想表明自己的立场,以及心态,希望这些人以后就少拿这个来说她。
当然,慕远帆也不可能跟她说出那样穷摇的话,她只是仿着他性格猜的。
北玄王是何等人也,又岂会看不出她耍的这点小聪明,看她的目光禁不住流露出几分鄙夷的味道。倒是安池,听完她的话后,却有些真情流露地上前握住她的手。
“公主,安池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目光流转,望着瑶华的目光倒有种深情款款的感觉。
瑶华当即有点被震到。
……呃?是她的错觉吗?
按理说,她是朱阙国的公主,一直呆的地方就是那座红砖绿瓦的皇宫,而他又是北玄国的王子,两人在这之前都不应该有交集才对,为何他要对她流出一副情深的模样?
瑶华越想,越不明白。
安池说道后,又回头对北玄王说道:“父皇,公主远道而来,肯定已经累了,儿臣想先带公主下去休息,顺道再参观参观一下儿臣为公主置办的房间,看她是否还喜欢。要是不喜欢,这天色还早,儿臣也可以按着公主的意思再重新弄一弄。”
北玄王看着安池的目光,流露出父亲对儿子的溺爱:“安池向来风雅,鬼主意又多,父皇相信公主一定会喜欢王儿的安排。”
安池随即看向瑶华,目光柔情款款:“那也要公主亲自说喜欢才可以。”
就是这样,含情脉脉地,瑶华都有点不敢对上他的目光了,所以目光有些打飘,最后落向一米多远的地上,嘴角向上稍微勾起,作好看的羞赧状。
北玄王但笑不语,转头对瑶华说:“既然这样,那本王明白再亲自为公主接风洗尘,今日,公主就好好休息吧。”
瑶华露出受宠若惊的模样:“谢大王。”
瑶华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一件事:“大王,瑶华有份礼物要送给你。”
“是吗?”北玄王手一挥。“呈上来。”
下刻,宫中的两名禁卫军押着一个重犯上来,那人体型高大粗壮,喉门极大。
“放开我,你们这般王八羔子……放开我……”
虽是被押着,可是那人依旧凶悍,嘴上骂骂咧咧地没一刻停过。
“这……”北玄王瞠目大睁,惊讶地站起来,完全说不出话。
“此人是我在贵国的边境捉到的,至于山寨的其他强匪都已经被我们给剿了,只剩下这个大头目……”瑶华说完,故意瞄了脸色变得十分铁青地北玄王一眼,笑。“……该怎么处理,还是交由大王来定夺。”
闻声,北玄王脸色铁青得更加厉害。
这强盗头儿他自然晓得,他们国内各地可是贴了不少擒拿他的告示,就是画像,他宫里的画师都画了都快不止一千幅图。
换言之,这人就算是化成灰,他都一样认得。
可是之前他多次派兵去围剿都无果,可如今……却被她轻易就抓获……
北玄王心里受到的震惊,久久不能平复下来。
“瑶华告辞了。”
瑶华说完,转身就走,竟然忘记,她的手还在安池手里牵着呢……
等她发觉到,想抽出自己的手,但安玄却不给她机会,牵起她的手,光明正大地一同走出大殿。
瑶华是各种觉得不习惯,不适应,想甩开他的手,但又找不到理由,只能僵硬着身子,跟在他的身后。
早在宫外等的剪秋、秦朗、罗副几人,见到此情况后,当即是瞠大着眼睛,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们心里不约而同地在想:公主给王爷戴绿帽子了。
完全没有意识到,瑶华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北玄国大王子即将过门的正妃,他们牵手,才是真正的名正言明……
************************************************
因为还没有正式拜堂,所以瑶华不能住入大王子的府邸,安池只能把外宫当成她暂时的落脚处,让她先住下。
来到新的地方,新的环境,瑶华的心情却无法说出一个好字,甚至还觉得悚然。
因为行宫的布置,竟然跟瑶华之前住在慕远帆王府别院是一模一样的,这怎能教她不感到毛骨悚然。
“大王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瑶华脸色有些阴沉,定定地看着他后,冷声问道。
“我去北玄国的时候,曾经听说过公主和王爷的事,当时公主好像就是住在王爷的别院里……”
安池说话的时候,修长的手刚好停在显然才刚刚刷新过的柱子上面,目光和他手指的动作都一样,有些缠绵。
然后,他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当时我就在想,王爷和公主呆在这样的房间里,一般都在做什么,是抱在一起安静地感受着彼此的存在,还是喜欢说说笑笑……可是据我所知,王爷好像是一个不喜欢开玩笑的人,他经常板着一张脸,面若寒霜的,他还……”
“够了!”
瑶华突然出声喝止了他。
安池的话,让她不禁心里悚然,甚至她还全身发凉。
“王子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刚才不是都说了吗,我和王爷都已经结束了,你为何还要再提?”
就像是刚刚总愈合的伤口被人强行扒开,再次血淋淋的。
瑶华凝视他的目光,瞬间带着敌意。
安池却轻轻漾起了抹微笑,犹如春风拂过一般,轻柔。
“公主莫生气,安池没别的意思,不过是说说而已。”他说完,突然捂嘴低咳几声,然后清了清嗓子才看着她又说,“这几日不小心受了点风寒,有些咳嗽,我还是先行离开,免得传染了公主,也可以让公主真的歇息一会。”
瑶华面色稍缓,冲他点了点头。
安池出去后不久,等久的众人这才敲门进来。
秦朗有些担忧地问:“公主见到北玄王了?”
“见到了。”瑶华点头,细细的眉头紧皱,带着担忧。
“那北玄王可曾说过,什么时候发兵?”秦朗再问,期盼地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瑶华闻声,眉头锁得更紧了,似有所思。
须臾过后,她猛地抬头,目光锐利。
“秦将军,你休书一封,让罗副快马加鞭送回去,我刚才见过北玄王,从他的口气,我觉得他极有可能会悔约,不发兵,我们必须赶紧把这个消息带回去,让王爷早做出对应的政策。”
秦朗和史副,闻声大惊,齐声道:“属下立即下去准备。”
*************************************************
隔天,瑶华才起床没多久,就看见婢女急匆匆地小跑进来。
“公主,王子已经到了。”
王子?
瑶华眉头微皱:“可是大王子?”
她记得北玄王说今天要帮她办宴接风洗尘,可是这席宴应该没这么早就开始吧,这安池现在这么早过来是想干嘛?
剪秋正在帮瑶华穿衣服,听着,很不客气地说道:“你让大王子先等一下,公主正在装扮,没这么快好。”
婢女答了声:“是。”
她说完刚转身想出去,房门就“吱呀”一声,被人自外往内推开了。
安池俊美得过份阴柔得脸,顿时出现在瑶华的视线内。
“公主,已经装扮好了吗?我想带你出去走走。”安池缓缓地靠近瑶华,一派的和气悦声,脸上笑容浅浅。
剪秋的眼睛忍不住往上扔了个白眼,对明知故问的大王子有点生气,只觉得他不经通报就擅自闯进公主的香闺,此举甚是轻浮,也感觉不怎么尊敬她家公主。
瑶华的反应倒显得比剪秋镇定多了,她冲着他眨着眼睛笑了笑,反问:“王子没看见我正在穿衣服吗?”
“哦,对。”安池露出一副仿佛刚刚才看见她在穿衣服的恍然大悟的表情,也不急着出去,反而缓缓地说,“那公主就继续吧,安池在这里等着即可。”
说完,他就优雅地在靠近窗棂边的背椅上坐下。
剪秋看着更加火大,她隐忍着怒火,慢慢地掀唇说道:“王子,你在这里等,似乎与礼不合吧?”
安池闻声,眼睛就这么斜斜看了过去,指着她问瑶华:“她是你带来的丫头?”
之前瑶华就从慕远帆那里了解过,这个人性格挺怪的,说阴沉吧,不是,说脑残吧,也不是,做事完全按照着自己的喜好来,是完全不顾虑后果的那类人。
瑶华怕安池会做出对剪秋不利的事,于是开口说话的时候,保护性地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
“剪秋是我从宫里带出来的丫头,平时也怪我太纵容她了,都把她惯得有些没上没下了,说话有时候会分不清轻重。不过王子别介意,剪秋这样说,也只是单纯为了我好。毕竟我们还没有正式拜堂成亲,你一大早就在我的房间出入,不知情的见到了,难免会嚼舌根。”
剪秋被他那一眼给瞪得,心中一颤。
那种感觉,她也说不上来,明明王子没有对她做什么,但她还是感到害怕,心中一阵悚然。因此剪秋躲在瑶华的身后,再不敢出来。
安池眼睛像是不经意地往她身上淡淡一飘,只见剪秋身子瑟缩,他才满意地漾起一抹笑来。
“她既是为公主着想,安池又岂会真的介意呢?”安池说完,嘴角的笑咧得更深。他打开手中的扇子,潇洒地扇了几下,这才继续又说。“再说了,她只不过是个奴才,本王若真的和她计较,那不是显得太抬举她了?”
淡淡的嘲讽就像根针一般,顿时扎在剪秋的心口上,她浑身凉透,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那种被人看不起……
不,压根就不被人看进眼睛里的鄙夷……
真他妈的扎人心般地痛!!!
剪秋是奴才,心里早有自知,只是她向来觉得,奴才也应该要有奴才的尊严,因为奴才也是人,可是现在,安池一个鄙夷的眼神一句嘲讽的话还有一个不冷不热的嘲笑,就像冰锥一般在瞬间将她心中的那道尊严给击得粉碎……致命的一击。
瑶华像是察觉到剪秋的异状,她转过身来,不着痕迹地用身体替她挡住了安池投诸在她身上的视线。
“继续。”
她手一摊,声音不徐不疾地说道。
“……哦,好。”
剪秋的反应有些慢半拍,伸出还在发抖的手,继续为瑶华只穿了一半的衣服全部穿戴整齐。
安池摇着扇着,云淡风清地说:“见过大世面就是不一样,公主的反应可就镇定多了。”
瑶华挑眉,他这话是在挖苦她以前跟慕远帆之间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