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了眼睛的人都能发现,韩呈这两日开心得不得了。原因就是他终于要把沈大人给嫁出去了。
沈扈没反对,尽管韩呈知道,肯定会有一天反对的,但他还是毅然决然的给他安排了一系列的相亲;而且他也知道这些相亲肯定不会成功,但因为他目的并不仅限于此,所以他还是很开心。
沈扈心里藏着事,事关自己,看不出来,但尽欢旁观者清,倒是猜出一两分来——或许让圣上报复他两下出出气,事情也就过去了。因而也没有阻止他去参加那个什么相亲流水宴。
不过她很操心这事情是真的。
前一天晚上沈扈跟她说明儿个要见三个大小姐,心里是没精打采,但为了打趣对她说好久没跟漂亮姑娘说话了真高兴。
嗯,很作死。
于是他收获的只有尽欢的假笑和白眼了。
“程小姐,这就是都察院的左督御史沈大人了。沈大人,这是吏部程大人的嫡小姐。”给皇帝帮忙当媒人的是那天引着他俩回京进宫的小内监。
沈扈礼貌了两下就冷漠地开始观察起身边这个小内监了,似乎他的兴趣点不放在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妹子身上。
小内监准备对二位的情况做个简短的介绍,可被沈扈手一招给制止了,他说:“介绍一些身世背景什么的就不必了,还是留我们两个人多聊聊才好。”
小内监点头称是,安安静静地退到假山后头去了,留下两人在亭子里独聊。
“程小姐我不坑你,我跟你实话实说,我已经有家室了……”他一脸严肃地说。
程小姐大吃一惊,脸上的表情立马从有些忸怩变为不知所措的惶然。
“我妻子病重在床,鉴于朝中事务繁忙,我一直没能照顾她,圣上又体恤我,让我做好续弦的准备,可是我实在不愿意耽误姑娘的大好年华,再者,我妻是我心头挚爱,我也不能在她弥留之际另娶她人。”沈扈说得十分动情。
程小姐感动不已,问道:“圣上如此,你不怕他逼迫么?”
“所以这就要靠程小姐劝说了,我相信圣上也是一片好心,他是关心臣下,不会逼迫于我的。”
程小姐又听他编完了一整套故事,什么当初墙头马上,现在两相殊途,什么造化弄人,什么不得善果,程小姐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答应他帮忙,并且不把他内心曲折原委告诉圣上听。眼睛红红地回家去了。
沈扈眼中含泪,在目送她离开时擦了一把脸,吸吸鼻子,一耸肩表示轻松过关。
“姑娘,打听了,那程小姐跟圣上求说自己不愿继续相亲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尽欢听到阿丧回报此事,觉得神乎其神。
“他对人家姑娘干啥了?”她想笑笑不出来,想气又没理由气。
阿丧道:“不知道,也许,是尽力地贬低自己,把自己说了一身臭毛病罢。”
尽欢笑了:“有可能,换我就这么干。只是可怜了人家程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来了,被哭着骗回去了。”
阿丧瞥了她一眼:“你心里还不是挺美。”
尽欢哼了一声:“他不能总这么干,否则圣上那里知道了,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这节骨眼上,确实有些冒险……”
但,她暂时没有阻止的意思,因为她这会儿也不愿意太清醒太理智,否则自己谋篇布局、殚精竭虑地思考大计,反叫一群小丫头接了胡,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又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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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扈站在御花园长廊边,一本正经地说:“其实不是我不能娶亲成家,而是不能害你,我天生克妻之命,不但克妻还克情人,被我看上的坟头草都已经两米高了……”
对面梁小姐一脸不可思议地后退两步。
沈扈痛心疾首地垂头摆手:“快快,你快走,趁我爱上你之前……”
别看姑娘小短腿,听完他的话一溜烟跑了,比兔子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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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有一天她能活过来,该有多好啊,我一定会好好疼她,爱她,护她,不让她遭个难产而死的悲剧结局……”沈扈把一年的眼泪都哭出来了。
谢小姐陪着他一起哭,说道:“我理解你,我也曾经嫁过一个男人,他走得早,我改嫁得也早,可我还是放不下他他,假如能……”
沈扈一下子直起腰,擦擦脸颊,一抱拳:“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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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瞒你说,我这人没别的好,就一点——下手轻,知疼知冷。”沈扈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敞开衣襟晃着腿,“第二个老婆跟了我,俩字儿,幸福!哎,没别的好,要么都跟第一个似的,二话不说我就一大耳刮子我……”
“妈呀!”霍小姐倒吸一口凉气,转身就走,“我还有事……”
沈扈佯装要留她,喊道:“哎,霍小姐,别走啊,我还没讲完我的光荣历史呢!”
说完伴着阵阵余音,吐掉了嘴里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