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阴冷的风侵入肌肤，连骨头缝里都泛着寒意，玉白连日奔波，已是困乏至极，但身后的人却紧追不舍。

玉白咬了咬牙，腿上之前被人划了一刀，这会儿还在泛着疼，他眯了眯眼，脚步微错避开地上树枝，却因牵动腿上的伤一个不稳险些栽倒在地。

“该死。”玉白吐出一口浊气，连忙抬手撑住身旁树干低声喘息。

还不待他平息片刻，便骤然听见身后破空之声，狠狠咬了咬牙，咽下喉头血腥，微喘一声，提力绕着树身避开，滴血的长剑抵于地面，勉强撑着身子，玉白抬手擦去唇边血迹，余光瞧见已钉入树身的匕首，心道真是流年不利。

他本来在江南待的好好的，但不知那歌坊的人怎么知道他来了江南的消息，没过几天就派人去探他住处，被他发现之后随手解决了几个尾巴，却不防又被变本加厉的围追堵截，他这已经跑出很远了，要是隔平日里，这会儿他怕是正缠着陆景然给他泡茶。

本来他能跑掉的，却不料离开时又被几个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黑衣人缠上，还个个都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已经跟了自己一夜，期间数次打斗，使计杀了几人之后，只剩下两个人，要不是他也受了伤，体力有些不济，那两个人也是他的剑下亡魂。谁知那二人不但不赶紧跑，还对他穷追不舍，多番打斗已然疲惫不堪，若拼死一战也不知胜算几何。

玉白好歹身为沈家后人，若就这般死在不知名姓之人手中，便是做了鬼也不会甘心。更何况，他的行踪都被人查到，那陆景然一介书生，岂不是更加危险。

他正寻思如何脱身之时，追着的人已然逼近，已是无路可退，玉白冷然挑唇蹂身迎上来人攻势，褪去了平日里的风流邪魅，余下的尽是冰冷杀意：“就凭你们也想取我性命，不自量力。”

“少废话，拿命来。”穷追不舍的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杀意，上头的人派他们来取此人性命，派出去的人却都有去无回，虽然见识到了这个相貌俊美的男子杀人不眨眼的模样，但此刻他也是受了伤，以二对一，他们还是有几分把握的。更何况他们心知肚明，这次若是杀不了这男子，回到歌坊里，迎接他们的，是比死更难受的惩罚。

听闻此话，玉白发出一声嗤笑，既然已被人盯上，已经杀了那么多人，那便再杀两人又如何。

长剑横扫，带起地上枯叶，趁着第二人尚未追上，玉白足下使力，欺身上前，誓要在最短时间内将这人毙于此地。

对面两个黑衣人一触及分，一左一右对着玉白而去，周遭风声大作，瞧着扑面而来的利刃，玉白瞳孔骤缩，急急折身避开，却被另一人趁势逼上，险些被利刃刺中，玉白运力举剑挡下黑衣人攻势，另手催动袖内机关，提腕扬袖，撤步后退，又矮身抓起地上碎石朝人扔去，嘴里还不忘问了一句：

“我说你们跟了一路，不累吗？”

黑衣人显然是懒得跟他废

话，避开他扔过来的碎石，一人开口：“别跟他废话，直接杀了他。”

玉白：“……？”

“我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让你们不惜赔上这么多人的性命也要弄死我？不如你们说说？”玉白抬剑挡开直直超自己劈下来的长剑，咽下嘴里的一口鲜血，此番夜色渐沉，而自己有伤在身，不能再过多纠缠，拖下去也是对自己不利，他抬起眉眼，朝人露出个笑容，趁着那人一个愣神，趁势持剑直击人面门，另手迅速扬起，翻腕将袖剑弹出朝人胸前袭去，就着那黑衣人避开长剑之势，利刃刺入肌肤之声亦传入耳中，玉白拧眉将沾血袖剑抽出，温热鲜血溅上面颊，黑衣人不甘倒地，怒目圆睁，那副样子，着实难看。

温热的血将月色都染上了猩红，玉白却不敢松一口气，顾不得面上鲜血，舔了舔唇，凝目瞧着由远而近的人身，指尖摩挲剑柄，露出一个愉悦至极的笑容：“又来一个送死的。”

随着他话音落下，另一个黑衣人已然逼近，方才和那个黑衣人打斗之时，虽然没有受伤，但体力终归有些不济，他也不是圣人，能不知疲倦，连日奔波已经极大的损耗了他的精神，又加上今夜的围攻，他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公子是聪明人，何必做无谓的反抗，你觉得就你此刻的样子，还能逃的掉吗？”许是看他体力不济，已经没有了反抗的余地，那黑衣人明显有些松懈，提着长剑慢悠悠上前，眼里满是嘲讽。

玉白脸上还沾的有那杀手同伴的血，在月色下显出了几分妖异。

“不如你来试试？”玉白冷笑开口，下一刻从地上起身，身子像无骨的蛇一样，贴着夜色就移到男子面前。

男子显然愣了，但也迅速反应过来，手腕一动，长剑泛着冷光，直直对着玉白。

玉白桃花眼眨了眨，觉得自己的体力正在流失，咬破舌尖换的几分清明，玉白冷哼一声，一只手紧握长剑，另一只手探到怀里，他记得身上揣了几门暗器，本来是给陆景然准备的，但还没来的及给他，自己就先出事了。

“找死！”看到他的动作，黑衣人眸色一暗，长剑对着玉白刺过来，玉白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挡了，正在他闭上眼，手里紧握着一把银针之时，有一道凌厉的破空之声划破夜空，还伴随着一声惊呼。

“公子——！”

玉白心神一松，便听到噗嗤一声，似是利刃穿透皮肉的声音，可他身上并不觉得疼，低睁开眼一看，面前的黑衣人胸前稳稳当当插着一支穿云箭。

“唔。”玉白眨了眨眼，眼前的景物开始转动，一阵黑一阵白，伴随着一声声的呼唤，他身子一软，彻底陷入了黑暗。

“公子！”女子的惊呼声传到玉白身前，他却给不了回应。

来的人，正是前些日子在楚馆里和玉白碰面的女子初娆，此刻她换了妆容，一袭墨色劲装，墨发束在脑后，面上也没了脂粉，整个人透出一股清冷之气。

(.laoqu123=老曲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