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睛已经出来，随手轻轻关门，后者不堪入耳的话，瞬间被隔离的干干净净。

走出酒店大堂才发现天已经黑了，乔睛抬头深深吸了口气，暮色中没有家乡的炊烟气，也没有昨天所在小镇的清逸，只有浓浓的汽车尾气，配合着身边灯红酒绿的喧嚣。

睁开眼睛，乔睛一刹那觉得没了力气，后腰有些隐隐作疼，高跟鞋也撑不住，情不自禁伸出手来，预备扶墙缓一缓。

不料伸出去的手没碰着冷冰冰的石面，倒叫人轻轻握住了。

“你怎么在这儿？”

几乎是异口同声，乔睛跟方维面对面的喊出同样的一句话来，紧接着，乔睛莫名松了口气。

“我来见个客户。”她没提宋晨晨：“方老师，你怎么也来了？”

一声方老师叫得又糯又绵密，甜不自禁。

方维眼睛里慢慢浮现笑意：“我也来见个客户，真是巧了。”

客户？

宋晨晨？

乔睛保持面色镇定：“怎么方氏的客户都住这家酒店来了？能让您亲自出马的，该住总统套房吧？”

说完之后，她就盯着方维的脸，试图捕捉到他的表情变化。

众所周知，这里的总统套房只有一间，里头住的，就是宋晨晨。

不过方维一如过往的沉静，令她看不透，毕竟面瘫两字不是说着玩的。

“去咖啡厅里坐一坐等我，”他的语气倒很轻快：“我很快就好，五分钟之内下来，我们一起吃晚饭。”

乔睛站在大门下，目送方维走进大堂，拐进电梯间，忽然有种跟过去看他上几楼的冲动，但很快就止住，在心里嘲笑自己。

难道方老师是个这边跟自己言笑晏晏，那边又去进别的女人房间的男人吗？

以自己对他的了解，完全不可能。

身边的门童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不知自己到底是该关门还是开门，乔睛觉得了，抬起下巴给对方个笑眯眯的脸：“咖啡厅？怎么走？”

坐在软得棉堆般的沙发里，乔睛给自己点了杯热柠檬茶，小腹有点不适，算算该到了生理期的日子。

一口热呼呼的茶汤下肚，乔睛觉得舒服多了，头脑恢复活力，竟开始胡思乱想。、

这会儿方维应该到了吧？就算是38楼的顶楼套间，也该到了吧？

是不是宋晨晨叫他来的呢？如果是，也应该是在自己到来之前打的电话。她的用意何在？三人当面对峙？

乔睛从没想到自己会面对这样的问题，在了结了跟袁一航的问题之后。

令她觉得讽刺又好笑的是，现在她忽然有种奇怪的念头：宋晨晨的话没准是真的，刚才面对面时，乔睛信心满满地宣称自己不会插足他人关系，可这份自信，在五分钟前看见方维也同样出现在这里后，瞬间消融。

至于说到对他的了解……

自己对方维到底了解多少？！

一想到这一点，乔睛忽然觉得心浮气燥，为掩饰心绪不宁，她端起杯来猛吸一口，不料水又是滚烫的，她一心两用，顿时烫得舌尖生疼，手一颤，赤褐色的茶水抖得满身都是。

乔睛正巧穿的是件乳白色真丝衬衣，顿时撒成满天星。

服务员闻讯立刻送来纸巾，乔睛尴尬地捏在手里，不知是擦还是不擦。

真丝本就容易濡洇，茶水印深深浅浅点点滴滴，再抹一把上去，干脆就成国画了。

正在进退两难，有人出现替她解围了。

“不用擦了，这样也挺好看。”

乔睛抬头，撞进一双温暖的眸子里，瞬间竟忘了手里还捏着纸巾，便站了起来：“你这算是笑我吗？”

他总算回来了，时间也应该差不多在五分钟之内。

方维抓起她的手，白皙清俊的脸上，掠过极淡的笑意，取走纸巾：“不拿这个，拿上你的包，走了。”

于是乔睛就这么穿着斑点装出了门，可因为有方维在身边，周围就是艳羡的目光。她心里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别的，一想到方维可能是从宋晨晨房里出来，她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上车后方维要求司机先去服装店，不过报地名时，犹豫一下，偏头看着乔睛。

“你习惯去哪一家？”

乔睛念出一家商场名，有些好奇地看着方维：“你难道从来不逛街？哦，想必你这样身份，是有人送上门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话里的双关和醋意是如此明显，以至于方维先是一怔，随即双唇一翘，露出狡黠的笑。

“你见的客户是不是姓宋？”

乔睛没想到他也会笑得如此不怀好意，坏坏的样子，一点不像大家知道的面瘫模样。

“你不也是去见她吗？”反正瞒不过去，乔睛索性开门见山：“她说她是你正牌女友，不用说你也知道，我为什么被她叫来吧？”

方维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松开，坐进车里也不例外，这时，修长白皙的手轻轻在她手背上敲了一下：“我可不可以认为，你是吃醋了？”

乔睛板起脸，欲抽走自己的手：“我可不可以认为，你是有意回避我的问题？”

“你的问题无需回避，甚至没有回应的意义。三年前宋晨晨与我在一次酒会上认识，她有意找茬寻我吵架，目的除开为了记者在场的炒作外，还有不打不相识，不是冤家不聚头的缘由。不知她从哪里听来，我喜欢跟我针锋相对的女人，于是采用这种无厘头战术。我其实根本没有理会，不过到底还是让那些记者捕捉到蛛丝马迹，在八卦版面上留下了一笔。”

乔睛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是，应该不止这样吧？如果只是一面之缘，宋晨晨不会特意叫我来又气成那样。”

方维怔了一下：“气成哪样？她怎么你了？”语气忽然冷肃：“你受伤了吗？她动你了？”

乔睛想笑，忍住了：“没有，她只对我冷语讥讽了几句，我脸皮厚，受得住。”

方维骤然失笑：“我就当这话是褒义好了，毕竟出自你自己之口。若别人这样说我的女人，我必让他怎么出口怎么吞回去。”

乔睛听得脸红：“你现在走霸道总裁人设么？”

方维紧紧握住她的手：“碰上你，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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