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传出肉香之后，钟度才勉强松开怼住柳尔尔的手。

打归打闹归闹，打闹过之后，还是得言归正传的。

“你说说看，”钟度拽住柳尔尔不让他逃跑：：“你说说看为什么方若音就非得跟我们乔乔过不去？真要心眼这么小，也混不成现在这般模样。看她模样也挺大气，办事除了要求高点也算过得去，怎么碰上乔乔就非得挤针眼似的针对她？！”

柳尔尔用手指扣扣桌子，舌头在嘴里打了个转，本来不想说什么，可钟度又实在逼得太紧，不说自己恐怕出来了这个门，也只有从实招供。

“要怪得怪老方，唉这人也不知怎么了就是沉不住气。你说你欣赏新人有才华就不能放心里吗？非得弄得一公司人都知道。就前几天，小拧巴不是被人推伤了腰吗？那件事之后，老方周一例会时当着所有高层的面发了话，原话我不复述了，反正我也没他那个面瘫的高冷范。总之就是今后别再找乔睛的岔，不然哪部门出事哪部门领导负责。乔设计师这个项目呢，也算公司年内重点，过了夏天之后，秋冬的设计也预备交给她来负责。你说说看，这话一出，方若音要知道不是分分钟的事吗？行，你看重的人我就非要弄死，这不杠上了吗？”

钟度不觉松开拉住柳尔尔的手，张几回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好像被浪冲到岸边的鱼，濒临枯竭。

柳尔尔睥了她一眼：“怎么回事？怎么度哥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老方看重你基友不是好事吗？还非得打压她你才高兴？”

话音未落，头上着了钟度一掌，这回用上了真力气，跟刚才嘻嘻哈哈打打闹闹截然不同，打得柳尔尔傻了眼，摸着脑袋半天说不出话。

乔睛端着两个盘子出来，见此情形也有些诧异：“怎么了？玩笑开着当了真吗？”

柳尔尔正要说话，领口又是一紧被钟度从后头锁脖，当下气都接不上更别提说话了。

“我正逼供呢，问他为什么方若音就是非得往老方面前的饭碗里扬沙子？咦怎么只有牛排，配的面包呢面包呢面包呢！”

乔睛白她一眼：“急什么！”

等她走后，钟度才松开手，柳尔尔软软瘫倒，嘴里第一次发了狠：“度哥你这是要杀人吗？！疯了你？！还想不想愉快地互diss了？！再这样我柳公子可，可，可……”

想了半天说不出能跟语气相匹配的狠话。

钟度跟他两家世交，知根知底，彼此都有不能让家人知道的把柄，想要挟她基本无用。

不过柳尔尔确实有些生气，因他平生最讨厌武力，骂他一万话也敌不过碰他一指甲尖的杀伤力。

“闭嘴吧你，”钟度对此心知肚明，因此打一棒给一甜枣，将自己盘子里的牛排分出一半到柳尔尔盘子里：“哪蛋白质！”

老野的牛排，多多益善。

柳尔尔哼了一声：“还不行，帮本公子切！”

钟度的火就快从眼睛里喷出来了，但想到自己还得继续从这厮嘴里撬消息，不得不忍着气，拿起刀来。

吃了一块之后，柳尔尔表示了满意，钟度丢下刀，冷冷地开口，声音压得极小，生怕只隔着道面帘的厨房也听见。

“老方是不是喜欢乔乔？”

柳尔尔嘴里的肉一抖，脸色大僵，随后眯起的双瞳里蒙上一层妖气。

让他感到意外的不是钟度问出来的话，而是她为什么要问，也就是说，他怀疑她的动机。

“你是不是喜欢老方？！”

于是柳尔尔反问钟度，眼神中常见的慵懒隐去，换上专注与探究。

钟度明显被他的问题吓了一跳，身体本能的后退，靠在椅背上，貌似轻松，其实完全是防备的姿态。

“你乱扯什么糊涂蛋？怎么好好的又说到我身上来了？！咱们明明正在说乔乔的事！求你了柳公子，思维正常点行不行别总动不动就过发散的让人无语行不行？！”

她的声音过大了，也实在因为控制不住。

怪就怪柳尔尔的眼光太犀利嘴又快，一下就将钟度自己都没看出来的心事戳穿，怎不让她惊慌失措？！

“别吵了，”乔睛又出来，这回一托盘的食物，连她自己的在内，还有给柳尔尔带回去的外卖。

方维的午餐。

柳尔尔每回来也不用多说，反正一人来就吃一带一，两人来就吃二，牛野早烂熟于心了。

正好又有几个人进来，也是牛野的朋友，市博物馆搞古文物修复的，牛野暂时过去招呼，这边就剩下三足鼎立的局面了。

乔睛很奇怪地看看钟度，又看看柳尔尔，前者明显心神不宁，后者倒老神在在，一盘子肉五分钟不到快消耗完了，可怜兮兮抬起脸来。

老野这里的规矩，每人都有定量，避免过食伤身，也玷污糟蹋了好肉，有妙玉一杯为品一海牛饮之遗风。

“你们刚才都说什么了？怎么我听着，好像悄悄话？”乔睛挡着自己的盘子不让柳尔尔插手，话却是问钟度的。

钟度摇头：“我跟他说得着悄悄话么？我就是看他身上再诈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所以不想理他了呗，然后我就吃牛排啊，吃起来当然没声音。”

柳尔尔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乔睛瞪了钟度一眼：“你当我傻吗？”指着对方盘子：“这是你吃的？别告诉我吃了一半，我看见的，那一半在柳公子肚子里呢。”

钟度语塞，半天才叹气：“我一早上被方若音的跟班整得够呛，乔乔你就别用福尔摩斯这一套来审我了行不行？我不饿，所以就想看看这货，”点了柳尔尔一下：“吃得香能不能勾起我食欲，就这么简单。”

乔睛再看柳尔尔，后者还是不说话，倒有几分方维之风了。

“你也面瘫了？”乔睛觉出气氛的诡异，故意玩笑暖场：“说实话柳公子这风格不适合你，赶紧脱了面具把真面目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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