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度有些尴尬，柳尔尔却 放声大笑。

“这就是方先生啦！”他拍着钟度的肩膀：“没事没事，第一回见他都是这样。反正以后也不会再有熟络的机会，没事啦没事啦！”

钟度脑门上紧绷绷地跳出三排黑线：“废话！还以后？！最好以后别让我再见着这家伙！”

其实这跟柳尔尔说的，都是一个意思嘛！

乔睛缩在桌子后头，一声不响地听着，紧咬下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这柳公子安慰起人来还真是有一套呢！

柳尔尔优雅地转了个身，径直走到乔睛桌前：“我就坐这儿啦！拧巴你没意见吧？”

乔睛有些僵硬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看到我的？”

柳尔尔似笑非笑，指着桌上柠檬水：“给我倒一杯，我就告诉你。”

钟度走过来，挨着乔睛坐了，没好气地道：“别听他的！他又不是真的公子，让咱们此后他不成？大清早亡了柳尔尔你醒醒吧！”

乔睛正要开口，包里的手机响了，低头一看，是袁一航。

“别吵！”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通电话，同时，嘴角情不自禁地扬了上去。

钟度一脸厌恶，却还是很听话地没出声，只用口型示意柳尔尔，不靠谱的人来电了。

“乔乔，是我，” 袁一航的声音很温柔，隔着话筒都能滴出水来：“小猪猪吃午饭了吗？”

钟度离得近，听得很清楚，瞬间差点没吐出来，赶紧把位置空出来坐到了柳尔尔身边：“挤一挤挤一挤！上好的菲利还没来呢我可不想先败了胃口！”

乔睛却受用得很，眼睛笑成月牙儿，嘴里甜甜地应着：“人家才到地方，坐下来还没开饭呢！你呢？老公你吃了吗？”

袁一航笑说正吃着呢，就想到我家小猪猪了，这里的饭菜不好，没有小猪猪亲手做的适口充肠。

“那你还去？摆明给自己找不痛快么？！”钟度拿起柳尔尔的杯子，放嘴边呷了一口，斜眼看着窗外。

一株红杏开得正好，春光明媚，全写在那娇艳可人的枝头上，半倚着窗台，就将自己的美丽，高调地伸进屋里来。

钟度说着话儿，便戳了那深粉色的花瓣一下，似有所指。

乔睛完全无理她的话和动作，依旧和电话那头你侬我侬缠缠绵绵中：“那你周末回来不回来？要不然周五赶个夜车？小猪猪给你做麻辣抄手当宵夜好不好？”

袁一航犹豫了一下，乔睛耐心地等着，同时也很有信心。

坐飞机一个半小时，加上来回机场的路，毛估估也就四个小时，相比新婚期的甜蜜胶着，这点时间实在算不得什么。

“行不行嘛，小飞侠？！”五秒钟后乔睛等得有些着急，不由得低低地喊出了对方的昵称，又怕对面正挤眉弄眼嘲笑自己的两头猪听见，用手捂着嘴，脸颊也开始发烫。

为什么叫袁一航小飞侠？

这是他和她之间独有的秘密，仿佛是一种主权的象征，绝不可以示以他人。

乔睛心里有数，一般来说，只要她喊出这三个字，袁一航都会服软。

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所以此杀手锏，她还基本没用过，当然是指在公开场合，家里亲亲我我时不算。

今儿可算开天辟地头一回了。

可谁让她有些压不住性子了呢？！

袁一航明显讶异起来，乔睛能听出，他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沉重，双唇启合的声音，十分清晰地传进她专注的耳朵里。

乔睛微微一笑。

就在她做好准备，要听袁一航说出称心如意的那个好字时，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阵响动，好像有什么人走近袁一航身后，袁一航紧急用手捂住了话筒，乔睛便只能听见闷闷的电磁声了。

乔睛有些发懵，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袁一航的声音又回来了：“乔乔，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我们头儿来说，周末必须得加班。你也知道，我一个新人……”

后面的话，就不用再说下去了。

乔睛无精打采地嗯了一声，虽然很失望，却没忘记叮咛对方按时吃饭保重身体等等，最后收线时，袁一航让她先挂，说不忍心让她听见挂断后的嘟嘟声。

“真尼玛会装！”钟度明显看出乔睛前后神色的转变，因此对袁一航的话嗤之以鼻。

乔睛回了句还是你先吧，便抬头看钟度，正要说别闹，耳边的手机却骤然传来让她意外的声音，一刹那眼神就失了焦点。

“那我先挂了哈！小猪猪吃多多吃饱饱哦！” 袁一航欢快的声音紧接着传来，然后便是嘀地一声。

乔睛默默收起手机，拉上包拉链的手，却有些用力过猛，以至于卡在一半处，她竟无知无觉，依旧木愣愣地使着蛮力。

“怎么了？”钟度过来按下她的手，替她把包合上，语气也不再是玩笑的态度。

乔睛摇摇头：“没事，哎说了半天嗓子眼冒烟了，我水 呢？我倒杯水喝。”手在桌上乱摸，没了准头似的，明显心不在焉。

柳尔尔没说话，倒一满杯柠檬水推到乔睛手里。

乔睛拿起来，钟度一直盯住她的手看，见保持平稳无异样，便也不再追问。

仿佛真的很渴，乔睛一口气吸干半杯，然后长长地出了口气。

这时，就看见牛野笑着送牛排上来了。

“柳公子来了？”看见同桌的柳尔尔，牛野倒也不意外，打了个招呼便道：“还是三分熟的西冷吧？”

柳尔尔慢镜头似的站了起来，双手抄进裤兜里：“不了，我今儿打包，没见老方走了吗？我带回去跟他一起吃得了，也省得搅了这两位雅兴。”

牛野点头：“我说怎么只有你一个，从来看你们是称不离砣的。”说着便又匆匆离开了。

钟度看着柳尔尔：“老方老方的，你跟那面瘫货很熟吗？”

柳尔尔笑了：“你还真说对了，两项都对。第一老方就是天生千年的面瘫，所以才叫方先生嘛！别以为这个f是方的缩写，那是facioplegia！英文面瘫的缩写！第二呢，就是我跟他真的很熟，从小熟到大，就快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