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沫正在专心又拖延地练习着棍术的基本姿势,或挑或撩,或扫或突,遮阳伞柄都让她挥舞出快无伦比的幢幢棍影,呼呼生风的怒吼从棍影中发出,突然被她们从背后那么一喊,吓得她伞柄都差点扔了。
“你还没走呀?”她回过头来,见是数灵,没好气地嗔问。
数灵也被她的专心懵了一圈,“吓,你以为我没有回去,我又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我爸向法院提出‘非人类所为’后,法院判我爸的案子押后再审,而且已经让林博士去我们餐馆调查了,要是结果出来是‘非人类所为’,那我爸就清白了,也不用赔那些房东钱,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张!”
数灵为她带来的是她一直以来为爸爸分忧的事情,现在终于看见一丝曙光,而这丝曙光当初是尹沫给她的,安慰她不要沮丧,鼓励她对生活对社会对家人充满自信,所以,这个好消息,她也自然要跟尹沫分享。
“什么,林博士又去你家餐馆调查?”不料尹沫不仅不高兴,反而也懵得眨闪着大眼睛反问。
“对呀,他一定会来的,因为母鸡爆炸餐馆很吸引他,他来了,也一定会调查出结果,结果要是跟水族馆一样,就太好了!”
数灵还沉醉在‘非人类所为’的设想中,而尹沫却心中一沉,这个调查似乎跟她刚才和邬翼说的有点矛盾。
刚才邬翼还说林博士光有水族馆的调查,证据少得可怜,但现在他要是把母鸡爆炸餐馆的事也调查出来,那证据就多了。
虽然这样的结果可以帮助数灵的爸爸清白,但是,却又让这座城市蒙上多一层‘非人类’的灵异氛围。
或者,邬翼‘杀人灭口’的计划也要准备了。
望着数灵高兴得把双马尾在阳光中甩来甩去,尹沫也似乎第一次见她这么得瑟,像个幼儿园拿着糖果的小孩子,心中更加矛盾。
要是她现在去阻止林博士的调查研究,虽然可以阻止这个‘非人类所为’设想的扩散,但是数灵的爸爸一定会吃官司,家庭中落,甚至贫穷,数灵脸上的笑容也会从此消失于人间。
如果数灵的爸爸清白了,那就轮到这座城市多了一些怪异的事,甚至引来一些怪异的人,也就等于是城市恐慌的开始。
为了城市为了地球,她要牺牲数灵一家吗?
这时候,上课铃响了,数灵高兴地跳着回教室,尹沫也不练了,把伞柄放回老张的宿舍后再回教室,她也正好趁这段时间理顺一下自己的想法,考虑怎样去解决这个矛盾。
六儿刚才一直不打断数灵的话,除了尊重她的快乐之外,也在她的消息中找到了解决自己问题的灵感。
“这个林博士要去她的餐馆,那些记者不也跟着去了?”随着上课铃声响起,数灵和尹沫都走了,她顿时自言自语地推敲起来,“他们跟着去,那也就懒得再追我了……”
结果虽然尹沫没有给她美好地解释那股怪风,但是她却因为数灵的好消息而知道自己免却了追查,也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至于那股怪风,她可以下节课间再找尹沫了解。
“刚才你听到数灵说了吧,她说林博士又去调查餐馆,这回你还想着去杀狗还是去杀林博士,你选哪个?”上课时,尹沫把书竖起来,偷偷地问邬翼的意见。
“我选先去杀狗!”邬翼却肯定地回答她,“因为‘星遗’的变异速度比他的调查速度要快,先收回‘星遗’再想办法阻止他们……”
接着,他又在尹沫的耳畔告诉她,在它的探测系统中,它发现老狗阿福体内的‘星遗’再度变异,可以严重地说,今晚要是再不把它杀了,明天他们就等着过去替那些村民游客收尸。
“虽然小男孩的遭遇很值得同情与可怜,但要是因为这样而不杀老狗,让它任意非为,结果不仅是小男孩自己也危险,就连地球也免不了山崩地裂,毁天灭地。”
它又适时劝说尹沫,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中,不要因为小善而助长了大恶,因小失大,本来就是地球人最悲哀的一个愚蠢想法。
“我反而觉得,要是这样杀了老狗,就表示那些村民们欺负小男孩是对的,因为那里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说话,你说,村民们那样对小男孩,对吗?”
尹沫突然激动地提高音量,让老师和同学们都愣住了,结果自然少不免引来他们一场哄堂大笑和老师的体罚——到阳台站一节课。
邬翼也不管她的惩罚,只管继续劝说她:“那可不能那么说,你们地球各个地方有各个的风俗,在非洲还有吃人的呢,他们这样对待小男孩也许有他们的道理,反正我们不要管人家的风俗习惯,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任务。”
“我也没管他们怎样对小男孩呀,”尹沫又一把邬翼从肩膀里拿下来说,“我只不过不让你先杀老狗,让老狗杀了他们后,我们再杀。”
额,尹沫说的似乎也对,她还没有干涉就让他们给抓了起来,反而是村民们干涉她杀狗取‘星遗’呢,不过,她那个借狗杀人计也不错,邬翼完全被她说懵了。
这回轮到邬翼矛盾了。他们要是再去的时候,看到遍地都是村民的尸体,是老狗杀的,那也是‘它不杀村民,但村民却因它而死’,它只是一个来保护地球的外星人,没有设定杀害人类的目标,但是这种间接杀人也让它于心不安,尹沫怎么就觉得他们死有余辜了?
“那里可不只有村民们,还有其他外国游客,服务员,导游,他们无辜了吧?”邬翼想起那些游客,又迅速把他们拉进来劝说尹沫,“你能保证老狗变异后,只杀村民不杀其他人?”
尹沫听了也懵,这个她可不能保证,尤其是她和邬翼不在场的时候。花母鸡引爆了餐馆,老狮子夜袭土著黑人村庄,甚至小金鱼暗杀同类,即使螃蟹是她全程追杀的,也惊动过那些游人。
“现在老狗变异成怎样了?”第二节课,经由她详细的考虑后,她也开始计算老狗的表现。
“它在我们赶到之前就变异了一次,”邬翼也不忘了提醒她,老狗之前不应小男孩,回到他的身边,就已经变异了,但它隐藏实力伺机报复,“在餐厅被追前再变异一次,在我们回来后又变异一次,加上刚才不久变异一次,它已经变异了四次,第五次估计在晚上八点,第六次在明天五点……”
邬翼一次次地为她阐述老狗变异的时间表,也表明每一次的变异都有可能毁灭地球,至少也会比上一次变得强大。
第三节课,经由一节课的心理煎熬,尹沫还是不太愿意去把老狗和小男孩阿卡的主宠之情无情地拆散。
“如果你能想到一个能取出‘星遗’又不让它死的办法,我就去!”
望着天色已近傍晚,尹沫咬了咬牙,最后愿意以邬翼一个折中的办法换她之前想出来的所有拖延小计,否则,她宁愿明天去现场看他们尸横遍野,即使里面有无辜的导游、服务员与游人。
“有空就带我回去找妈妈……”小鳗鱼又在这时候适时催促她。
邬翼的脑袋都快要想爆了。
忽然,它对尹沫十眼连动地点点头:“可以。”
“真的?”
“真的。”
“没骗我?”
“不骗你。”
“要是骗我,我就把你掐死!”
“可以。”
“那走吧。”
“现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