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罗伦萨从昨天开始就阴雨绵绵，一褪前几日的好天气，雨天的低气压，让人的心情更加烦闷。
陈新坐在书房里的书桌前，看着手里的新项目资料，好像是受到了天气的影响一般，眉头紧锁，手里的烟一根又接着一根的燃着，整个房间都弥漫着烟雾。
“哥，你再抽下去，怕是没有再见到言歌，就先病死了”
开门而入的陈生，感觉自己像是被烟味遏制住了喉管，不能呼吸。
“滚出去”，陈新抬眼瞥了一眼陈生，便接着翻阅资料。
陈生感觉到一阵恶寒，只能灰溜溜的跑回自己房间。跑路要紧，昨天送女人进他房间的事情估计一时半会儿过不去了。
有事要汇报的戴影正好和推门出来的陈生迎面相遇，陈生赶紧拉住他的胳膊说，“戴影，你记得防毒面罩，以免被大哥的烟雾杀死”。
陈生看陈生的眼神就像是看见了白痴，陈生气不打一处来，“呛死你”，说完便走回房间。
门口的陈生看了一眼房间，雾蒙蒙的让房间里的一切都看不真切，但是陈新那张写满烦躁的脸却一清二楚，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陈新面前。
“什么事?”陈新用手按着太阳穴，他的头有些疼，疼的清醒。
“少爷，要不要把窗户打开？”见状，戴影开口问。
“不用，什么事？”
“顾城少爷来了，现在在过来的路上”
陈新冰冷的看向窗外，佛罗伦萨的夜晚灯火通明，大雨凄厉地下着。他突然感觉到喉咙一阵干渴，“酒”。
“少爷，您一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先吃点东西再喝酒吧”戴影有些担忧，从晚宴那晚到今天，陈新一点东西都没有吃，就靠酒和烟度过。
“戴影，你也开始多话了”，陈新的语气渗着不耐烦，所有情绪一眼可见。
戴影站在门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恭敬的鞠了一躬，便退出房间去准备酒。
陈新是一个情绪不外露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鲜有人能看出他的情绪，永远都是冷漠待人，生人勿近的模样，眼神冰的可以杀人，做事狠的让人胆寒，连戴影和陈生都很难猜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五年前如此，五年后的今日更甚。
只不过，那个唯一能让陈新暴露自己所有情绪的人又再次出现了，他心底那谭冻结的死水又被搅地泛起波澜，思念与悔恨让他比五年前更加无措。
不一会儿，戴影便将酒送了上来，盘子里还有一碗奶白色的鲜奶蘑菇汤。陈新推开酒杯和盘子，拿起酒瓶就往喉咙里灌，伏特加的烈灼烧着他的喉咙，心里的那种刺疼却一点都没有消散。
“你再这样喝下去，离死不远了”
冷眼在门口观察了很久的顾城，大步走到陈新的旁边，拿过他手里的酒瓶。
手里突然一空的陈新，手指微张了两下，却不去理会一旁刚到酒店的顾城，顾自舔了舔略显苍白的嘴唇，嘴边的酒精味还存留着。
顾城无奈，把酒递给戴影，示意他将酒拿下去。
“酒这种东西，越喝越想喝，越喝越麻木”，陈新转过头看向风尘仆仆的顾城，眼里平静如水，“越喝越清醒”。
“怎么碰到的？”顾城松开系紧的领带，径自走向沙发以最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余光看到了放置在茶几上的汤品，顿时感到饿意，想到自己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便俯身去拿桌上奶白色冒着热气的汤，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陈新一把夺走。
顾城一挑眉头，“什么汤让你那么宝贝？”
陈新小心地将汤品放置在书桌上，在办公椅上坐下，长腿交叠，倚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
见陈新不搭理自己，顾城便无奈打电话叫了客房服务，再不吃些东西，大概是还没有搞清楚来龙去脉，他就得先死了。酒店的服务员很快就将吃的东西送了上来，各种吃的摆满了桌子，还有一碗和陈新一样的奶油蘑菇汤，顾城还特地嘱咐了要和陈新那碗一摸一样，他倒是要看看有什么玄机。
整个房间都是食物的味道，陈新紧皱着眉头，看着一桌子的菜，开口，“你是饿死鬼投胎吗”。
顾城耸了耸肩，用极度欠揍的语气和极其认真的态度对陈新说，“我如果胃病犯了，于繁会心疼的”。
陈新眼角抽搐，这小子，是来安慰他的，还是来气他的。
酒足饭饱，那碗蘑菇汤他喝了大半碗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除了味道好一点之外，顾城擦了擦嘴，让人将东西都撤了下去。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被修缮得干净圆润的指甲，会心一笑，于繁前几天认认真真端着自己手的模样还在脑海里回荡。
“你要是不想被我扔下去，就回日本去”，陈新冷冷的开口。
“孤家寡人一个，怎么？羡慕啊”顾城不甘示弱的怼了回去，将自己修长的手举地高高的，仔仔细细欣赏。
陈新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戴影，让李单现在就把我们提供给顾氏的资金链断了”。
他的话音刚落没多久，顾城的工作电话便响了起来，顾城也不着急，只是面带微笑默默地看着陈新，反正，他手里的消息足以让陈新屈服。对于他这个弟弟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了。
反到是陈新危险地眯起了眼睛观察一动未动坐在位置上的顾城，最近顾氏看上了一块地，自然是用钱的时候，如果是以前顾城早就跳起来了，除非...
他勾起了嘴角，眼里透着邪光。
“那边来消息了”
“嗯”，陈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懒洋洋的开口。
“事情有些眉目了”
顾城幽幽的开口，看着书桌前的陈新，却不忘坑自己兄弟一把。
“我的资金？”
“提高两倍的资金，立马到账”
顾城垂下眼，拿起桌上的英国皇家红茶，细细的品了一口，“但是当年的那个修理工，前几天失踪了，事情查清楚，还需要时间”。
陈新握紧了拳头，还需要时间，“我等”。
这几年都等下来了，他还怕这几天？
顾城看向前方的眼神极其的严肃，“冥冥之中，当年的事故和你小时候的失踪应该是有联系的”。
陈新睁开了眼睛看向顾城，眼睛里的火光像是要将一切席卷，“查下去，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人间地狱”。
“那边你不方便露面，有什么消息我通知你”，想到那些年的陈新在那边所经历的事情，顾城心里一阵寒意，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比地狱更可怕。
“嗯”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可能是感受到了陈新有些不耐烦的迫切，顾城也不再吊他胃口，再吊下去估计真的得被扔下去了。
“言歌回国了“
“嗯”
顾城奇怪的看了陈新一眼，欲言又止。
“明天是她父母的忌日，她五年没有回去过了”，陈新知道他要说什么，他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看着夜晚的天空。因为阴雨的缘故，晚上的天空也是黑压压的一片，即使雨停了，这个世界仍旧压抑的可怕。
“你要回去找她吗？”，顾城开口问。
窗前的人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扔在地上，用脚使劲的碾了几下，“于繁，来找过我，说她这几年过的很痛苦”，他一顿，随即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不该去找她”。
说完，拿过窗台架子上的酒杯，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葡萄酒的涩让他从口中到胃里，整个食道都被染上了涩意。
言歌的这几年，是于繁和他陪着度过的，她所受的苦，顾城看在心里。他这些年会与陈新见面，但是只字未与陈新提起过。而言歌两个字也是陈新这五年里的禁忌，他即使知道言歌在他的身边，他也从未开口过问，应该说是不敢过问。
“为什么突然？”
“荷包，佩玉的荷包”，陈新知道顾城想要问的话，还为等他说完话就回答了他，那晚言歌拒绝再拿回荷包的神态，此刻也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有荷包有什么用，她说不想与自己再有任何瓜葛了。
顾城想起多年前，言歌为了两个寓意很好的荷包特地拉着陈新到寺庙里住了一周，却仍是没有求道，原因是主持师傅说，两人与与荷包缘分未到，言歌还为此伤心了很久。
顾城深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时间，有些倦意，站起身准备回房间。
“顾城”
陈新唤了一声顾城的名字，他眼里的光晦涩不明。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闻言，走到门前的顾城脚下一顿，他回头看向落地窗前的陈新的背影。
这是第一次，他直面感受到了陈新的无助。
“回去找她吧，无论结果如何。”
说完，他便打开门离开了陈新的房间。
陈新重新点燃了一支烟，怔怔的看着窗外，夹在手指间的烟让它那么燃烧着，直到熄灭也没有在抽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