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年前的那个夏日的夜晚，言歌独自一人前往颜一家，那时候的她夜夜失眠，夜夜买醉，又害怕于繁看到这样的自己会担心，就在喝的咛叮大醉的时候去颜一的公寓倒头大睡。那天恍恍惚惚走到巷口的时候，本来就走不稳的她被巷口冲出的人影撞倒在地。

手臂和膝盖传来的疼痛感，让醉酒的她清醒了不少，扶着手肘站了起来，本想好好的说教这个鲁莽的人，却没想到看一个了一个15、6岁的的少年蜷缩在一起，满脸鲜血，嘴角，手肘都是淤痕。

酒精的作用在这一刻全部失效，像是见到了11年前的那个少年，也是这样鲜血淋漓，满身伤痕。言歌的手有些微微地颤抖，轻轻的摸了摸少年的后背，少年身体一僵硬，猛的爬起来，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言歌。

“你受伤了，我带你回家”言歌跑上前去，扶起少年，却被甩到一边。

少年擦了擦嘴角的血，睨了一眼清瘦而又满身酒气的言歌，用日语咒骂了一声，便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没有走两步，没走两步便哄倒在地。

言歌慌忙地跑上去，眼睛清亮，“我说，我带你回家，不去医院”，便将没有力气挣扎少年，压在肩膀上，往颜一家走去。

那天颜一刚好不住在老宅，见言歌没有来，便有些担心，正要打电话的时候便看到言歌扛着一个人正把他从门口拖进来，两个人身上脸上都是血，言歌的脸上苍白铁青。

“言歌！”颜一赶紧从沙发上跳起来冲过去，从她肩上接下少年，往卧室走去。

把少年放到床上，言歌给他盖上被子，便走向卫生间，打了一盆热水和拿了一条毛巾，轻轻的仔细的为床上的少年擦干净脸上得血迹。

颜一拿着手机打电话让助理秋林，立马带着最好的外科医生过来公寓，从厨房倒了杯热开水和热牛奶端了过来，在床边看了一眼言歌的脸，又看了一眼昏迷虚弱的少年，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言歌身上浓烈的酒味。

“去休息一下，我来吧”

说着把手里的牛奶递给正在擦拭血迹的言歌，但是她却摇摇头，手里的动作还是没有停下，小心翼翼，拿着热毛巾的手有些颤抖。

“阿歌”颜一皱起眉头，一把抓住了言歌的手，言歌抬起了头，通红的眼里透着迷茫。颜一心里仿佛扎进了一根针，不由的放柔了声音，“他身上湿掉的衣服要脱掉，你不方便”。

言歌看了一眼少年，呆滞的点点头，“嗯”，便将毛巾交给了颜一，走出卧室。

颜一帮少年换好衣服，擦干净脸上和身上血迹，秋林便带着医生来了，简单和言歌问了好，就走进卧室查看少年的状态，言歌却没有跟进去。

“阿歌”颜一出了卧室，看到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的言歌，轻轻的唤了一声。

言歌无神的看着前方，沉寂了一会儿，“14岁那年，我第一次见他也是这个场景，他伤的很重，我把他拖到医院看医生，却害他走进了那个无底洞”。

“他流了很多血，满身伤痕，医生说手臂和头上的伤口要缝合，他死都不让打麻药，就那么忍着硬生生的看着自己的肉，被戳开缝上。他整个人都是惨白的，疼的满头冒汗，医生都不敢下手了，但他都没有出过一声，不过是15岁的孩子啊”

沙发上的女孩儿无助的眼神，颤动着自己的心，她多久没有透露过她的心事了，颜一走近言歌抱着她的肩膀，强迫她和自己对视，“别想了，阿歌，都过去了。”

“是我把他推到深渊里的，不是我坚决把他送到医院的话，他不会被人发现，也不会被人送回陈家。是我让他走近了地狱，是我啊！”言歌看着他的脸，眼前却是陈新当年被带走的背影，现在的她连眼泪都流不出了，太疼了，太疼了。

秋林轻轻磕了磕门，“少爷，他醒了”。

“言歌！”

言歌看了一眼秋林，站了起来冲进卧室。卧室里正在缝合伤口的医生和护士都被吓了一跳，少年唇色一点血色都没有，皱着眉头，却没有看言歌。

“言小姐”医生问了一声好，便继续缝合。

“阿歌，你过来，让护士给你上点药”颜一拉过言歌让她坐下不要再看缝合的场景，然后接过护士手里的消毒水、棉签，小心的帮她涂着伤口，还好她只是小小的擦伤，没有多大问题。

回过神的言歌，看着自己的伤口，“谢谢你，颜一”。

“你啊，下次注意一些，别走路摔跤”

“我才没摔跤，还不是他撞的”有点委屈。

这时候少年才抬头看言歌，少年有一双好看的眼睛，黑色的瞳仁亮晶晶的，但是却透着冷漠，“抱歉”。

“你原来会说中文”言歌对他用日语咒骂自己的事情耿耿于怀，在颜一无奈的注视下生气的走开了。

医生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便带着护士离开了。言歌换了干净的衣服，把头发扎了起来，冷眼看着要离开的少年，白色纱布包着额头，脸颊和肩膀，披着满血迹的外套。

“你死在外面，我没意见。现在你是我救回来的，命就是在我手里的，我说你能走，才能走”

忽略了少年一脸看白痴的神情，言歌又补充了一句，“小屁孩，知恩图报，懂吧？”

“小林道”少年坐回座位，把外套扔在地上。

“？”

“我的名字，小林道。”，顿了一会儿，“恩我会报，任何时候任何事情。”

“那你就先把伤养好”言歌走出门，回头说了一声，便给小林道熬粥去了。当然言歌最初的手艺，也是让小林道痛苦了一个月的回忆。

小林道深深的看了一眼言歌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一晚的这一眼，让他一留就是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