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身边,我会分心。会想着照顾你陪你,控制不住自己地去想。还会担心你的安危。只有这里,现在只有在这草原里待着,我才会放心你,才可以不去牵挂你一心一意地领军作战。”
“你不在我身边,我也会分心。也会想着照顾你陪你,控制不住自己地去想。还会担心你的安危。只有在你身边,陪着你不离开你才会安心。你就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行!”
“那我自己去,我跟着你,不和你同行,就像个陌生人一样地跟着你!”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为什么不行!”胡搅蛮缠起来,推着他的手,抗拒他对我的禁锢,“为什么不行,我就要去,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行?你不想看到我,不爱我是不是?先前说的爱我的话都是骗人的鬼话!”
摆脱了钳制,又顿足跺脚推着他打着他,他过来要再次禁锢住我,我后退一步,扑通一声,人已掉进了湖里。
水不深,夏日又不冷,这月湖本身又是温泉,我自己又会游水,哪会有一点危险?
就想让自己淹死算了,也不游水,就闭了眼让自己往下沉往下沉,可自己会水就是不一样,人死之前总有求生的本能,抗拒不了的本能,才一觉得难受,已在水下闭了气,难受感顿时消失,虽没去游水,却是平安地活在水中。
子郁知我会游水,还是在我失足掉下湖的第一刻就跳了下来,在湖中初时见我沉了下去,大惊失色,后来我难受闭气时,他看出我因为闭气而安好,将我捞出水面,隐忍不住地骂道:“你是干什么,想寻死吗?从来就宝贝着自己的性命,再危险的处境都会想办法活下来,再难堪的局面都会委曲求全地活下来的心茼也会寻死吗?”
睁开眼来,气恼道:“我是为情寻死。我的爱情死掉了,我殉情也不行吗?”
“想殉情的话,又闭气做什么?”这话,却温柔的很了,看着我,搂着全身上下湿淋淋的我,就吻了过来。
火热的两个人的身躯在水下也是火热一团,衣衫褪了,就着明澈如镜的湖水将我压在了水底,两个都习水性的人,激烈地吻着,靠着闭气后的内呼吸,交换彼此口中的生命源泉。不断地水泡,越来越多的水泡由湖底冒上去,水底下的两人,身体交缠早已密实不分,像完全不受水的阻力般,身体被他一次次地猛烈冲撞。
不知过了多久,体乏身虚的我承受的了他的推送,就内呼吸困难,口中渐渐有水泡吐出,才觉得肺腑炸裂难受,更快要被水呛到时,他已更深地吻住我,属于他的熟悉气流顺着紧贴的唇齿,传递到我即将炸裂的心肺,忍不住贪婪地吮吸这仿佛源源不断的生命之气,与他贴的更紧,活着总是最要紧,再不管身体承不承受的了他的撞击。
或者,意识到这是他临行前的索取,肆意地任由他施为,自己也贪恋与他的交缠,推波助澜?而为获取生命之气,与他激情四溢的吻,更将这激烈的缠绵发挥的淋漓尽致?
爱欲横流。
最后的意识是在月湖水底失去的。
那晚是在天亮时分才回去的,知道他今日就要走,我即使再疲乏,又怎么会睡的着?
却闭着眼不愿睁眼,宁愿让他以为我自从体乏晕厥在水底后就一直昏睡。
兴许,他看出我已经苏醒神志了吧,将我放进丝被里裹住,温柔道:“无衣,知道你置疑我对你的爱是你故意气我的话,还是要告诉你,以后都不许那么说,知道吗?”
之后便一直没再说话,坐在床边默默看着我。可我还是听的见你心里一声声地叫着无衣无衣。
我也在叫子郁子郁,你听到了吗?
天明与众人辞别,托付我于草原,再回到我睡的床边最后来看我,许久,吻了吻我,就走了。
我没有去送他。
我那么怕离别,怎么敢去送他。
众人都去为他和李制李鹤送行了,我终于没再装睡,坐起来,低声地,压抑地哭了出来,天知道,在他面前装睡忍着没哭,我忍的有多辛苦,多痛苦。
龙天羽抱臂在胸,斜倚在我床边看着我,“你这又是何苦呢?”
没去理会龙天羽,只是更加压抑地哭着,龙天羽见许久如此,急了,一把拽住我,“你想哭就哭出声来吧啊,你这样伤身子!”
手腕从他手里一点点脱落,落回了丝被上,还是压抑地哭着,泪流的汹涌不止,可哭泣声却若有若无。
那一次,泪流的太多,神经太过压抑,整整昏睡了三天。
而神志真正清晰时,已是七八日后了。
身体恢复后就不怎么喜欢说话,有时候成天成天坐在草原上,谁也不想理,拿了子郁以前的竹笛,才放到唇边吹,还没吹出象样的调子,就哑了声哭出来。
堂姐极尽所能地款待我,变着法想让我开心,龙天羽虽然天天在我耳边唉声叹气,但是还是如四叔叔刚离世那段时日一样寸步不离地跟着我,走了李鹤的连翘,也每时每刻都陪着我。
但是我还是把自己置于伤痛中,谁也不想理。
日复一日,很快一个月的时光便这样过去。
一月来我的第一个笑容,源于来自子郁的一封信函,是他的一个铁卫送过来的。
“爱妻无衣,草原夜凉,时常加衣。此番出世,非全弊事,福倚祸兮。他日归来,与卿请罪,望卿自惜。燕关茕孑,皓月当空,思心同(茼)栖——子郁亲笔。”
不过短短一封书信,便看的满眶泪水,又哭又笑,跑出了帐篷,便抬头看着天上明月。
思心同栖。
思心同栖!
子郁,子郁,我们的心当然能够一同栖息!
铁卫临别时说,战事紧迫,中原距离草原路途遥远,子郁约也只有每月月底送一封平安信过来。我忙不迭地点头,有联系就好,就寄托就好。从此满满的伤痛中,更增添了希冀。那封短短信笺不知被我看了多少遍,白天看晚上看,连睡觉都压在枕头下。
子郁,子郁……
铁卫虽言每月月底才有书信送到,但我还是每一日都拿着笛子,赶着羊群离开部落,到草原以南,在那里等待铁卫送来的书信。
坐在草原的边境地界,铁卫送书信来,我就能第一眼看到信差,最快看到书信的地方。
因离的群居部落很远,初时龙天羽等人不放心,忽律可汗和他的阏氏更是派了部下护卫着我,但我实在不想看到别人,想一个人独处,日久见我没有什么危险,他们倒也任着我,也没再继续惹我烦地跟着我。
每天都去草原的边境放羊,转眼又是一月,小心翼翼接过铁卫又一次送来的信函,取出书信,打开,熟悉的字迹再度映入眼帘:
“无衣吾妻,卿书信收到,感卿蒲苇怀,未予怨怼。知卿安好,大慰。前日行军经梅庄,扶宕灵柩归周陵,依傍母亲陵尔。近日连战告捷,卿勿忧矣。——子郁笔。”
颤抖着笑出来,收到我的书信了。真好。一直觉得齐宕是血统纯正的亲王,死后该将灵柩迁往周国皇陵。如今战事紧迫,子郁还能有此心。真难为他了。连战告捷,倒在理所当然中。
整日处于思念和恍惚中,便又这样候了二十日。
二十日。之前铁卫说每月月底,子郁的书信将送到。此次,却才到二十日书信就到了。
边境,我独自坐在羊群旁吹着笛子,那铁卫找到我,将子郁的书信交给我。也没起疑,想来是战事微缓,或者子郁同样思念我。
毕竟,写一封书信而已,短短信笺,提笔而就,也用不了多少功夫。
笃定地展开,果然是子郁的字迹:
“无衣亲启:一别数月,每每念伊,寝食难安。镇日感风寒,旧疾发作,心口生闷,头痛心躁。军旅辛苦,思伊心切,望伊能亲自往来照料。梅花庄,旧寝房,尾生之约,不见不散。子郁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