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管是真心还是寒暄,也没有时间留给我们继续废话了。
稍做一番整装之后,我们朝相反方向的那个耳室去。
或许,不能叫做耳室。
目前看来,这里似乎只有这两个墓室,一个已经被我们证实不过是风雪的源头。
另一个,似乎只能是主墓室了。
除非,汉少帝没有被葬进来。
一路行进,我却愈发感到疑惑。
逆风向前。
雪积在毛毡上。
连同积雪的高度都相差不离,甬道的蜿蜒之势亦是相同。
有了刚才的经历,这次自是早有准备,轻装速行。
无惊无险。
进去后眼看四周的构造与那边完全相同,话不多说,直接下铲。
两把旋风铲,直冲而下,再一次遇到了那熟悉的飞廉石像。
按照戏文里的情节,这段轻敌冒进一定会发生些意外,搞不好还要折损两个人来突出我们的失败。
但事实就是事实,直到我们最后把石盘清理出来,上面的纹路清晰的显出。
周围也没有发生任何异变。
事情出奇的顺利与一致,仿佛我们还在刚才,刚刚的那一切混乱只是幻觉。
但有一件事不同。
师伯的脸色愈来愈暗,阴沉似乌云。
我明白。
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找到汉少帝可能带着的玉玺,但直到现在,连汉少帝的棺材都没看到。
只有两个空空的耳室。
还有数百尸体。
但这里不是战场,总不可能拿着数百的人头去请军功。
而我们刚刚再那边是因为师傅和师伯动了抬走这石盘的念头,最后砸破石盘才破出。
现在看着这边的石盘,但汉少帝的尸体却不知还在何处,师伯的心情显然差到了极点。
也不再管什么古阵法之类的,就是一声令下“砸!”
要刻这石盘,我们肯定是刻不出来,但要是想用暴力拆掉,只能说没有任何难度。
之后我也想过当时为什么不带纸画下来
虽然当时能画写的纸还没有广泛流传于民间,但作为统治者极重要的工具,这点优越性我们还是有的。
但想想还要带着笔墨砚等一套工具,既不能吃喝,也不能对盗墓有任何帮助,显然不是明智的手段。
而且,这种稍一去掉保暖措施就能冻伤的地方,研墨之类的事也只能是想想了。
是以我才对师傅竟然还精通琴棋而诧异不已,也不知道两人以前经历了什么。
一直也忙的没时间问,即使偶有空闲,也不知从何问起。
且说眼前。
这次备足了东西,一时间钎锤齐下,噼里啪啦。
石盘还没来得及慢慢出现纹路裂开,就被追击而去的几只大锤砸下,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堆残石。
自然而然的,石盘下面的东西将被裸露出来。
似乎有种看着衣物被褪尽的感觉。
我觉得嗓子有点发干,狠狠的咽了下口水后,加入了清理石盘碎块的队伍。
一开始人们还是很激动的,饶是碎块很重,但也都兴致高昂的往外搬着。
但随着露出来的东西增加,石块的减少,动作反而越慢了。
nbsp;露出来的东西——除了土地还是土地。
直至掀去最后一块石板。
像是掀开了那块我们幻想的遮羞布。
希望破灭了。
石头没有被继续搬走,而是被人失望的原地扔下。
随着一声石块砸在土地上的闷响,洞中彻底陷入了死寂。
风声也早随着石盘被砸碎而消失了。
那是一种失望后的绝望。
不知道为何,但我在当时转瞬的绝望之后,竟然开始思谋如何反叛。
也许是我不相信曹操会对我们网开一面?
也许是我一直都讨厌权谋的禁锢?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在面临这一困局的时候,最清醒的人却是一直在局外的师兄。
他心在英门,而从未在盗墓。
毋论他对英门是公是私,起码在当时,我和英凡的格局与他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至于两位老人,并不是宝刀不老的英雄,也或许存了开始历练我和英凡的心思。
我总觉得,随着我俩的成长,他俩老了。
此消彼长。
大概冥冥中的一种传承吧。
我是被师伯的吼声从思考中惊醒的。
彼时师伯刚被扶出坑外,突然挣脱师兄托着他的手,返回来大声命令道“挖!给我挖!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歇斯底里,像是疯了一般。
我不知道两个老人以前在英门受的是什么教育,终了一生也没弄明白。
只知道在他们心中,英门的存在已经高于自己的生命,是信仰么?
师伯对于曹操的了解远比我充足,看这模样,我的猜测应该没有太大的差池。
看来,英门这次有难了。
“挖,快挖!”师兄命令道。
这些兵士虽然不明白师伯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但显然很清楚这个老人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所以在师伯说完之后,他们没有动,却是把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师兄。
师兄令下,四人带着铲子跃入坑中,开始继续挖。
石盘下面的土已经露出了此处正常的黏土质,土质坚实,在周围冷峻的环境中更是稳定。
加上这坑不过是直上直下的,毋需技术含量,我和英凡便没有动手,而是令那些兵士去了。
说是掘地三尺,但实际上最少挖了十三尺。
什么都没有。
不过这倒是在我预料之内,毕竟这些年也没上挖盗洞,对于土质这类虽然叫不出名字来,但也颇有研究。
就刚刚石盘下面,看起来就不像是曾经动过土的地方。
但不管是因为师伯的命令,还是为了让自己死心,我并没有说出我的想法,只是在旁看着。
与此同时,师兄还派了人去那边的洞里挖了一番。
两边几乎是同步进行的,就连发现都是同步的。
同样的什么都没有发现。
返出,主甬道尽头,冰墙前。
没有了两边吹来的风雪,温度已经恢复了很多。
两名老人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
人们都坐在地上,并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绝望,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甬道。
我刚好靠在冰墙上,忽然觉得身后一震,轰隆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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