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人从雪中翻出来，立时，苍茫白雪凭空多了许多黑点。

师傅、师伯、英凡、师兄、苏一。

我全部扫视过一遍，看起来都无大碍。

只有冰门前面的那一座雪山，经过这一轮天上落雪的叠垒，愈加高大。

不远处，人们都开始清理自己脚下的积雪，我也立刻加入了其中。

雪已经埋至膝盖，但地方统共就只有这么点，哪有多余的地方供我们清理，况且我们也没有清理的工具。

所以一番考虑之下，我们选择了踩雪——将雪在原地踩瓷实，能走就行。

这项工作还是不难的，很快就完成了，当然，对着那人碎尸的方向，自是没有人去。

很快，一群人齐聚到了冰门前，也是那雪中的少年处。

师伯的神情有一丝犹豫。

“要不要去清理出来？”师兄问道。

“谁去呢？”师伯没有回答，反倒是问了这么一句。

除了我们几个站着不动的，其余人纷纷向后磨蹭着退去。

仔细想想，他们惧怕也是有理由的。

本来就是昧着良心将少年哄骗过来，心虚自然就怕鬼。

之前那人碎尸的一幕还犹在我们记忆中，血肉脏器满天飞，落在我们身上，已经足够恐怖了。

这次要是再加上心虚，恐怕能够吓倒人。

师伯显然早已预料到了这种情况，苦笑一下道：“算了，别打扰他，让他安静的在这吧。”

无名少年，父母双亡，卒于不可说之地。

好在还有一场漫天白雪陪着他。

既然师伯这样说了，加上本就没有人愿意去，所以人们都是绕得远远的，而后，来到了冰门面前。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根钎子上。

那根堵住冰洞的钎子上。

一个还没有手腕粗细的洞，片刻间竟然已经要了两个人的命。

但这个小洞，却是我们目前为止取得的唯一进展。

我想起曹操的鸡肋。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似乎与当前困境有所类似。

但是又不同。

鸡肋可以弃，而我们不能退，不说远在洛阳的三千门众，就连我们现在，也是没有退路的。

大水弥漫，毒掺其中，而隧道不过两人宽而已。

只有两条路——上天、入地。

要么从此一路往上，直捣树林。

要么破冰门，进陵。

当然，前者后面还有一条隐藏的路——按律为逃兵。

这是我们在一旁商量的。

但也故意没有避着那些死士，让他们明白现在所面临的绝境。

他们也不是傻子，我们都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了，就差指着脑门说，退，就是死路一条。

人群中一片哀声叹气，好像觉得我们就要在此地被困死了。

当时我不理解，后来参与到死士的挑选中，才知道不少人的想法——只是希望运气好，能够趁机在运送的途中掺和一下，捞一把。

至于死亡，还不是光荣的战死沙场。

对于他们是不能接受的。

所以，也就是这些人，造成了队伍中的不稳定因素。

尤其是影响士气。

不过，事实证明。

绝地能逼死人，也能让人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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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谁提出了这个办法，它像黑暗中的一道曙光，瞬间就挽回了即将崩溃的局面。

掘地，绕过冰门。

也就是俗称的打地洞。

当然，这样也避免不了仍然有风，不过好在土比冰实在好摆弄多了，所以这个问题很容易就被解决了。

且说眼前。

既然确定了方案，眼前似乎只需要动手。

简单的这种直通的盗洞，几乎是个人就能来，而且是冻土层，不必担心坍塌的问题。

虽然死了几百人，但就目前剩下的十几人来说，人手还是足够的。

等等，这个方法似乎有缺陷。

致命的缺陷。

一个没有手腕粗的冰洞就差点要了所有人的命。

如果挖出一个能通人的大洞……

换个帅点的姿势准备做冰雕吧。

所以这一番改变之后，我们换了方案——在地下搞点花样出来。

不过这一番改动后，如果在地下迷路，失了方向的话，就麻烦了。

更麻烦的是，一旦加长路径，就考验挖洞的技术，也就是说，我们得亲自动手。

师傅和师伯年纪大了，也就在旁边出出主意看看地形，出力是不可能了。

剩下的人，最合适的人选

师兄在上面带着队伍，苏一负责四周哨探。

唯一挖盗洞的任务，便落在了我和英凡肩上。

不过这样想来我反而是有些激动。

想想以前挖的那些小土坑，完全不需要技术，反正洞浅人也少，即使塌了也不会有危险。

但是这次不一样，一个想要这么多人安全通过、甚至还需要撤退时再次使用的盗洞。

必须非常坚固。

……

下铲。

师傅和师伯虽然不动手，但极其专注的盯着我和英凡动手。

最表层的土冻的比较硬，铲得比较艰难，不过有英凡在旁边，这个倒不是太大的问题。

打盗洞这是基本功，我虽然在力气上不及英凡，不过技术上两人还是伯仲之间。

两把旋风铲上下翻飞，很快就已经下了去。

“停吧。”师傅悠悠道。

我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和英凡对视一眼，停下手头的动作。

可能师傅的语气并不是这样，但在那种情况下——

我和英凡在两个老人的注视下一直干活，他两时不时指点几句，颇有些被地主看着出苦力的感觉。

所以我听在耳中觉得非常悠闲。

“长眉，你看看是不是这个方向？”师傅盘算了一会后，指着一个方向问师伯。

大概是当初几十年没有见了，刚见面有点陌生，还叫什么师兄师弟。

之后很快两人就变成了直呼其名——

我师傅因为有一只眼被炸瞎，所以道上人称英瞎子。

师伯则是因为那独特的长眉毛，故名英长眉。

“是。”

既然两人都拍板了，我和英凡便继续动手。

我看了下方向，竟然是往身后挖。

南辕北辙？

我正想着，突然铲头传来钪的一声，原来是英凡挡住了我的铲子

“小心点，这一铲下错了。”

我点头，集中回注意力挖盗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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