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却已经出了手。
三枚黑棋朝着三人的口部飞去。
应该是没有射入口中,仅仅只是达到衔着的效果。
但即使是这样,已经足够了。
师傅的黑棋全部是由上了年头的黑驴蹄子磨制的,本身的辟邪效果就极好。
这刚亡的人鬼魂的凝聚还不够,哪经得住这么一下。
霎时就被击得闭上了眼睛,连带着向后打了几个骨碌东倒西歪的斜在了石壁旁。
那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立刻消失了。
我仿佛感觉瞬间轻松了许多。
师傅低声告诉我道:“干这行的,遇鬼少不了,它恶,你就要比它更恶!”末了又压低声音补了一句:“对人也一样。”
我还在回味师傅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师傅却已转身和师伯他们去讨论刚刚的事情。
三颗头已经滚到了一旁,但他们的身体还在原地倒着,裸露的血痕还在。
几人用剑拨拉着那尸体,有利器划开皮肤的轻微划拉声。
“这伤口似乎有些熟悉啊。”师伯用剑指着其中的一具尸体,询问刚走过去的师傅。
这种时候,自然就是拼阅历,还是老人比较有话语权。
“见过。”师傅先肯定,而后继续道:“我记得上次见到这种伤口好像是中毒?”
“对,就是中毒。”师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在旁听得兴趣大增,也凑近看那伤口——
剑尖正挑开皮肉,露出更深处的肌肉。
暗红,腐烂,白色的蠕动着的“斑点”。
我看了下剑尖挑入的深度,几乎已经触及到了骨头。
也就是说,那种痒的程度,真的是深入骨髓,任人将全身挠破也没有用。
唯有一死。
“那次的毒,我记得是混在洗漱用的水里?”师傅向右半扬着头,目光飘向远处的黑暗中,回忆之前。
“对。”师伯应道,而后推断:“所以这种毒应该是通过皮肤上渗进去的。”
说到这,我们旁边几人都用剑撩开他们的袖口,能看到有些不同于其他部位的白色疱点。
断颈处偶尔有些没沾上血的部位,也能看见这种白色疱点,只是比手部的稀疏一些。
由于这段时间没少见过尸体,现在一时对着这无头尸体也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反而是能冷静下来思考。
手部。
脖颈。
我疑惑的抬起手看看,又仰起头晃晃,感受着能在什么地方触碰到毒。
恰巧看见面前那条雪道,顶上有一小块雪大约是这会受了松动而掉下来。
目光随着雪块而下,看着它跌落在地上,散开,仿若那白色的疱点。
我一瞬间就想通了,脖颈上疱点稀疏些的原因。
因为脖子上接触到的雪,仅仅是上面偶尔落下来的。
但手部,一直都接触着雪,所中的毒量自然不同。
而在我们讨论的这当会,其余人却是对这三人的处境无动于衷,该吃吃,该歇歇。
似乎这三人的生死与他们毫无关系。
不过仔细想来,好像真的毫无关系。
我们
暂时已经确定下来这问题应该是出在雪上。
雪中,有毒!
不过目前仅仅是知道,但对于如何克服,一时还没人拿的出主意来。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或许可以用刀剑将上方的雪一点一点的清理干净,同时用刷子将缝隙中的雪全部清理掉,以避免后面的人沾染到雪中的毒。
只是,清理的那几个人,怕是也难逃一死。
“有没有可能……穿着严实一点?”
“没用的,我们当年队伍里有个人仅仅是被那水淋了一滴,最后还是没了,死状比他们三个还惨。”师伯否定了这个想法。
“火烤?”
冷热,冰火,本就是相克之物。
一时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能先采取这个办法。
这次换了两个人,每人执一根火把。
火把由两根木棍绑成,折出一个角,手拿在另一个木棍上。
这样即使有雪融化顺着那根带火的木棍流下水来,也是直接顺着木棍流到地上,而不会流到手抓的地方,也就不会与毒有接触。
起码现在在没有更好方案的前提下,这个办法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毕竟虽然他们被称为死士,但不能真的就让他们直接去送死。
由于有了火把,四周的光线亮了很多,给人的感觉也舒服了不少。
我们紧盯着两人的动作。
大约是两人的心态不一样,一个拿着火把小心翼翼,甚至在最后的木棍着手处还裹了几层布。
另一个就大大咧咧些了,显然对死亡并没有多大的畏惧。
家境不同,遭遇不同,造就了他们对于死亡的不同态度。
只是,殊途同归——最终他们还是来到了这。
火把往上,顶上的光线随着火焰的上升变亮。
能看见石壁并没有那么光滑,比起汉梁王山墓的石工还是差了不少。
所以那些不规则的石缝中卡了不少的雪,如果用东西去弄出来,确实很难。
但用火烤就比较简单了,最多就是变成一滩水而已。
而且在将火把利用好的情况下,不等那水滴落下来,就直接被火烤干了。
偶尔水掉在火把上,也就“噗嗤”一下,火焰依旧。
开始的势头极好,唯一的缺点是进行的实在是有些慢,毕竟两个火把这个一圈都烧一遍,且将上面的雪全部烤干才能前进。
师伯一挥手,干脆又加了两个人上去,进度加快了些。
我们闲着无事,只得在外围坐下来等着。
这时才注意到另一个问题——部分融化的雪汇成一条小溪从里面流出来。
这大概是无法避免的,顶上的雪少,可以在融化下的瞬间用火把烤干。
但真正的大部分是在地下堆着,用火把烤干几乎是不可能的。
“靠墙站立!”师伯紧急命令道。
我们刚刚坐下又立刻站起来,并且是贴着墙壁站着,看着那条细细的涓流从隧道的中央肆无忌惮的流过。
像一条蜿蜒的毒蛇。
或者说,比毒蛇更可怕。
而我们,则像被晾晒在壁上的鱼干,又如惊弓之鸟,紧紧的盯着那道不足手臂粗细的水流过,唯恐它突然触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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