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皓歌再想夺过来宝剑的时候，已经晚了，鲜血顺着宝剑涌出，浸染了司城琳身前浅绿色的衣衫，谭皓歌还记得，这一件浅绿色的长衫，他曾经在荣皇寿仪上见过，当时还嘲笑她作为长公主竟然连一件华服都做不起。

“云泽，对不起，对不起……”

司城琳脚下一软，整个人向后瘫倒过去，谭皓歌赶紧上前，扶住司城琳的背部，眼中忍不住噙满了泪水：“九哥，你这是何必，你别睡，我带你去找太医，太医一定在的……”

“别……”司城琳伸出小手，拽了拽谭皓歌的衣角，“对不起，让你蒙受了不白之冤，司氏王朝已经倾塌，我……我再也……没有脸面活下去了……”

一大滴眼泪滴在司城琳的身前，谭皓歌将头迈进司城琳的颈窝：“你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因为，我姓司啊……”司城琳微笑着看着谭皓歌，右手推开他的身体，颤抖着指着昭仁殿的方向，语气微弱地说：“我见过，有个白衣服的中年人，去过那里，说不定……有你们要的……要的解药……”

谭皓歌抓住司城琳的手腕，想要抱起她：“你好好的，我们一起去找解药。”

“不了，”司城琳摇摇头，已经开始气若游丝了：“徐景澄被关进了地牢，你不要怪他，记住了嘛……”

“记住了……记住了……”谭皓歌哽咽地点着头，忽然手中一滑，司城琳小小的手掌从自己的手中滑落，再看过去，司城琳的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睿精军喊杀着冲向荣鼎宫的四周，将躲在地道附近的王公贵族尽数抓来，一个个跪在朱雀广场上，炎炎烈日下，司元朗缩在季皇后的怀里，不住地恸哭。

谭皓歌走过去，看着这些曾经趾高气昂的贵族王室，眸中露出一丝不屑，但是当目光落在司元朗颤抖的身体身体上时，他蹲下来，轻声问道：“元朗，你恨我吗？”

司元朗胆怯地抬起头，不敢回答，谭皓歌低下头，轻叹一声，对一旁的季皇后说道：“皇后娘娘深明大义，我也不是赶尽杀绝之人，若是娘娘愿意，我愿安排你们母子二人去往南境，从今以后，不再涉足朝政，只过远离尘嚣的日子，可好？”

“云泽哥哥，你不会杀我是吗？”怯生生的问话小声地响起，司元朗昂起头，正对上谭皓歌的目光。

“没错，你还小，没有犯错，哥哥不会杀你，以后和母后去过没人打扰的生活可好？”

司元朗点点头，手臂紧紧搂住季皇后的腰：“元朗不要离开母后，不要。”

谭皓歌微笑着站起身来，环视着其他王公贵族，目光却一点点变得狠辣起来，许大宝跑来问：“这些人……？”

“拖出去，全都杀了！”

“是！”

其实用不着睿精军们动手，只需要一个松懈，百姓们便好像冲破防守的浪潮一般，涌向了广场中央的人群，喊杀、殴打，若不是睿精军将季皇后母子早早地护送出去，恐怕难逃滔滔的民怨。

曹绍钧目光漠然地走出昭仁殿，手里端着一个小方盒，低着头，递到了谭皓歌的面前：“这是冷文耀临走前，交给陛下的，说是以备不时之需，但是只有一颗药丸，你看着该怎么办吧。”

谭皓歌笑了：“师傅，最终你还是认清了你的本心。”

方盒被迅速送出宫，萧舲趴在粥棚简易的桌子上刚刚睡下，就听见马蹄声如雷奔，睿精军的士兵怀抱着一个小方盒，兴奋地喊道：“解药！解药来了！”

郎中和大夫一拥而上，大家激动地围着小小的方盒，但是很快，脸上便弥漫起失落的神色：“只有一枚，怎么救人啊……”

“我来看看。”接过方盒，萧舲拿起药丸问了问，有放在手上掂量了几下，转头对文瑶说：“你进来，咱们一起研究。”

随着两个少女走进内室，外面的人开始了新一轮的期待。

皇城内，尸横遍地，禁卫军冲出宫墙，赶往自己的家中，不断询问着家人的情况，确定没有人染病的松了一口气，有家人染病的则满怀希望地等待着萧舲的研究成果。

时间过去了一个时辰，荣鼎宫内的大清理基本结束，司氏王朝仅存的母子二人，被睿精军秘密送出了皇城，站在城门口，谭皓歌紧紧握住了司元朗的小手，对他说：“从今以后，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了，要对母亲好，知道吗？”

司元朗点点头，又向季皇后的身边靠了靠。

“还有，不要恨我。”谭皓歌说完这句话，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皇城，司元朗还没来得及回应这句话，忽然间眼泪有如泉涌，喃喃道：“父皇不仁，是父皇有错，元朗不怨云泽哥哥……”

“将军，荣鼎宫内外，都清理完毕了。”参将跑来，将完结的工作做以汇报：“百姓们也回到自己的家中，萧姑娘和文姑娘已经拿到解药了，正在紧急研制。”

“但愿她们能成功。”谭皓歌站在恢宏的宫墙上俯瞰着脚下不断忙碌着的芸芸众生，那一刻，他似乎感觉到了来自大地的力量，那种拼命挣扎，向上生存的力量。

“找到了！找到了！”文瑶捧着一本医书冲进来，将那一页展开放在萧舲的面前：“就是这里，咱们一直找不到的这一味药，就是它！”

萧舲满目惊喜，当她看见医书上熟悉的图画时，忍不住一拍脑门：“我怎么忘记了，就是这种最常见的药物啊！”

医馆迅速运营起来，大夫们拿着萧舲写出的药方，抓药煎药，宁阳城里，顿时弥漫着药草的味道，走在这药香环绕的街道，谭皓歌远远地看着，萧舲端着一碗刚刚煎好的汤药，一勺一勺地喂给病榻上的小男孩，这一刻，谭皓歌觉得心底无限温暖。

当夜，小男孩儿高烧褪去，他的母亲亲眼看见他睁开了双眼，嗓音干涩地说出那一句：“娘，我饿了。”

萧舲笑了出来，她忙碌数日的身体终于在这一刻发出了放松的信号，整个人脚下一软，眼看就要倒下去，背后却被一双大手稳稳地扶住，紧接着，便撞入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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