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距离开车时间还有五个小时,大概手机还能顶俩个小时,还有三个小时没有办法进行消遣,大概会进入到无聊的贤者模式吧。钱思远轻轻叹了一口气,就在他的对面,一个小学生也呆呆地坐着,他的老妈坐在小学生的右手边儿,手里还有一部儿童手机。那孩子六神无主,目光呆滞。再也没有旁人,这个候车室于此刻显得未免太过安静,保安也无聊地走来走去,那杯子里的枸杞好像才又换了一波。人都是懒洋洋的,动作不快,就好像电影里的慢镜头,钱思远默默地看着,有一种看到了未来的感觉。
无聊真是可怕的东西,钱思远拿起了手机,上面显示还有百分之二十八的电,看起来并不像手机自己估计的那么乐观。照这个速度,怕是一个小时也支持不下去,钱思远摇了摇头,是谁给自己的自信居然选择相信手机它自己?
时间还是一秒一秒的过,吉发晃了晃脑袋也跟着把手机放回了口袋,少有的电量要留在最后挥霍,这样的时间要先努力忍住。钱思远的大脑对此行为默默给与赞赏,吉发瞅了钱思远一眼,又把一只手呈九十多度悬在钱思远眼前。
这姿势有点女性化,很像各种动漫里大小姐级角色的傲慢动作,加上吉发那瘦身子,钱思远不禁默默咽了口唾沫。禽兽,这家伙是个汉子,钱思远叹了口气,语气幽幽:“你这是做什么?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兄弟。”
吉发点了点头,嘴巴却缓缓张大:“为什么你一定要强调这一点?难不成你一直把我当成你的爸爸?”
钱思远不再搭话,对面的小家伙已经哇哇大哭,看样子好像是想要买什么喝的。那个阿姨跟着小孩子的手往后面看,那里有个小店,价格昂贵,店员一脸不耐烦,好像也是昏昏欲睡,不过是勉强撑着点时间,什么都不想去干。
钱思远玩了会儿手机,然后电量就到了百分之十五,真是恐怖。他点开了秒表,一遍又一遍重复三百秒,也就是五分钟。
时间还是过的很慢,吉发伸出了手,然后拽着头发。王大可依然保持着沉默,可眼皮子在打架,看起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钱思远心里多少有了点谱,这王校长大概是在硬撑着,调整好心情,现在又是表演时间:“校长,我好困啊,看看有没有早点的车次咱们改签吧?”
“这候车室不能改签吧?”王校长眉头先是一喜,很快又放了下来:“要不再等等,也没多长时间了。”
吉发张开眼,静等王大可说完,就也学着钱思远的样子抱怨起来:“可是明天还得干活啊,按你意思,好像还是力气活,你得让我们休息好啊。不能改签?我印象里可以,我过去问问。”
“也行。”王大可终于点了头,眼睛比谁都兴奋:“那,要是能改就赶紧都改了啊,快点去问问。”
钱思远撇撇嘴巴,就看着吉发一步步走远,在检票处的那个火车站员工很友好的笑了笑,指了个方位,吉发就欢快地向那个位置进发。完事,过来他找王大可要了票和钱,就在那个地方给全部换好,一切完美,只需要几分钟,下一趟车就会到达。
临走之前,钱思远摸了下口袋,数据线并没有带在身上,在他口袋里除了钱包和手机就空空如也,赶着去附近小摊子买了数据线跟大头,那边儿就已经开始检票。每当这个时候钱思远就会感受到小县城的美好,人情社会的影响使得一些小小的过错就根本可以忽略不计:他没有检票,那个检票员就看见他慌慌张张把手伸进口袋,就摆了摆手,让过去了。
现在,钱思远是一个人,他其实有点慌,眼前的是七号车厢,车票上写的清清楚楚是二十一号。什么时候开始弄这么长的车了?钱思远有一丝无语,左右看看,催促的喇叭也一遍遍响起。
旁边的员工也不耐烦,慢慢走了过来,钱思远有点不好意思,坐等着嘲讽。那是个中年男人,大腹便便,大概是在车站混了半辈子的人物,大风大浪多少也听过些,眼睛里总是飘着不耐烦:“几号车的?”
声音意外和蔼!钱思远挠了挠头,看来是自己脑补太多:“二十一号的,往哪边儿走啊?”
这大叔点了点头,抬手就是一个方向:“这边儿。”
“哦。”钱思远点了点头,然后就是奔跑,在这站台上已经没有见人,除了几个路边儿的小贩,默默地打理着摊子上的玩意儿。大口喘着气,钱思远到了车厢的门前,大概还有一分钟,检票员检查了下车票。
上了车,先是一阵闷热,还夹杂着烟气,不过到了里面,就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卧铺就是不一样,钱思远吐出一口气,大概是因为人少,毕竟没有硬座那么吵,还有一种安静的感觉。手机还有点电,钱思远爬上了床,因为是临时换票,所以并没有买在一起。所以明天早上的起床也是一个问题,思考一下,钱思远就发送了短信给吉发:明天早上来叫我?
“哦。”
完美。
这样就可以放心睡觉了。
这是个很美好的夜晚,对于吉发而言也是这样,他的脑海里在各种假设,为钱思远同学想象着美好的将来。
于是,将来已来,在第二天唤醒钱思远的,是一只散发着奇臭的袜子。
“其实我在十一号车厢,离你这里还超远的。”吉发用另外一只手捏着鼻子,对被噩梦里的臭臭怪惊醒的钱思远笑着说:“而且我在第一时间就叫醒了你,连脸都还没有洗,我觉得你应该感谢我,而不是这么恶狠狠的瞪着我。”
“你说的话好像没有什么不对,不过肯定有问题,虽然我现在还找不到反驳的理由。”钱思远依然保持着怒目,他的眼角还有眼屎,神情里是表达不出的愤怒:“但是,在你笑着勉强解释的同时,能不能先把你那臭袜子先收回去以支持你那神奇的论点?”